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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逝的机器轰鸣声

李振娟

李振娟? 70后,宁夏中卫人.在《散文百家》 《朔方》《黄河文学》 《中国铁路文艺》 《安徽文学》《六盘山》《国家湿地》《西藏青年》等刊物发表散文、小说、诗歌、报告文学、美术评论等近百万字,部分作品被《散文选刊》《海外文摘》转载.曾获“2010年度中国散文年会”奖、宁夏第八次文学艺术奖、宁夏银川市首届贺兰山文学艺术奖、宁夏银川市第二届贺兰山文学艺术奖.出版散文集《月亮的回音》.

起初,我并没有把空压站当成家.我对它还没有感情.

上世纪90年代的国有企业,都有着庄严的气质,慢的节奏.

每天清晨六点半,厂广播站的高音喇叭准时响了,我在嘹亮的国歌声中醒来,缓缓地蹬着自行车到职工食堂吃早饭.

早点始终是豆浆和油条,像一组深度匹配的螺丝和螺帽,打到早点的,已坐在简易餐桌上吃起来,有的还不时地抬起袖子抹一下油嘴,心满意足;排队打早点的,手里都捏着火柴盒大小的彩色塑料饭票,有的正小声说笑着,脸上都荡漾着憨厚的笑容.职工食堂里弥漫着工人劳动布散发出的淡淡机油味,但职工们似乎永远不厌烦.我当时不到二十岁,脑海里尽是花花绿绿的幻想,尽管食堂里的豆浆油条确实很好吃,我仍然无法理解吃顿豆浆油条何以让他们如此知足.

吃完早饭,汇入上班的自行车海洋.紧紧跟在三三两两悠然骑行的职工后面,一路听着他们的谈笑声,很快就到我上班的空压站了.

此时,机房60分贝的轰鸣声里,上夜班的师傅们做最后的巡视,检查每台空压机有无跑、冒、滴、漏;观察运行机器电气盘面上的电压、电流是否稳定在额度值范围内;查看一、二级缸体上插着的温度计数值是否正常;对着手腕上的电子表数注油器滴数是否在15—20滴/分钟以内;用螺丝刀刀口顶在缸体上、刀把支在耳朵上倾听气缸内活塞往复声响有无异常;检测一、二级气缸冷却水温度是否低于40°C……师傅们一丝不苟,所有机器巡查结束,值班室汇总所点检的各项指标,由一名记录人员在交接班记录上记下每项数据,各自确认后,正式签字交班.交班完毕,他们遂又拿起抹布,或站或蹲在值班室墙边,一边擦着手里的扳子、螺丝刀,一边等候着上白班的师傅们接班.五分钟左右,常常是接班师傅的交接时间,对所有机器详细地看、摸、听,与交班师傅们核实检查结果、核对交接班记录,确定准确无误,签字接班.

终于顺利交接了,交班师傅们松了一口气,马上就下夜班回家了,脸上的皱纹舒展了,熬了一夜的倦容散去了,露出宽慰的笑容.简单洗把手,拍一把肩膀,递上一根烟,似乎已成了交接班的惯例.

各生产单位的压缩空气用量骤增.值班室电话响得接不迭:

“喂,您好!空压站吗?电解二车间风压不够,请增压!”

“喂,您好!空压站吗?铸造车间风压不够,请增压!”

“喂,您好!空压站吗?碳素车间风压太低,请增压!”

白班师傅们第一时间先启动四台四十立方空压机把风压增到用户常规需要的0.6MPa以上.运行机器增了近一倍,排气压力上升就很快,接近0.75MPa,压力报警器就会疯狂地鸣笛警告.要把每一台空压机的风压都控制在0.6—0.7MPa之间,就要挨个频繁地开、关排气阀.机房里晃动着纷乱的脚步,班组的空气空前紧张起来……此时,90分贝轰鸣声的机房里,储气罐排气阀在沉重地喘息,挂着一层灰锈的玻璃窗有规律地颤抖着,师傅们一刻不停地跑动忙碌,脸上的汗水如决堤的洪水恣肆流淌.

不声不响.侍弄机器.我悄悄地注视着他们.

老操作工,都有一副呆板的面孔,脸色晦暗,手背粗粝,腰背弯成变形的钳子,像极了一个个移动的雕塑.偌大的机房里,轰鸣的机器和沉默的操作工,一对多么互补的组合,而我,就是多年以后的他们.每一次想到这里,我心里就一片迷茫.移开视线,抬头仰望,机房黑黢黢的房顶,永远可疑得像一片没有星子的夜幕.

他们忙他们的,我只管捏着黑糊糊的小扳子,望着机房窗外一线凉薄的天空发呆.出神间,耳边传来师傅的大声呵斥:“嗨,发什么愣!”

我慌忙跟到师傅身后.

“咋操作空压机你看懂了吗?要记下,以后你要独立操作.”

我的目光赶紧追随师傅的双手,看他如何调试电气电压,如何调节注油器滴数……忙活半晌,空压机运行平稳,跟着师傅回到值班室.这是相对比较清闲的时间,老师傅们有的喝口水缓缓劲,有的靠在长条椅上闭目养神.我却很难在一杯水、一面长条椅背上获得安慰.我和几个小工友蹲在墙角滴溜着眼睛打量他们.当他们抬头看我们时,我们的目光迅即躲闪开,垂下头,虎着脸拧着劲.

“这些个本厂子弟,就是浮华、娇气,咱几个老的口气稍微硬点就拧头翻白眼,都来仨月了还学不会盘车,尽仗着自个娘老子偷懒耍滑.”这样的时候,红脸膛的张兴国师傅气就不打一处来.

跟几个老师傅正说着,他又转过头来对我们几个吼:“你们娘老子给厂里挣下功劳,你们就想跑这睡着拿工资吗?这样子混下去你们以后咋办哩?看来还得好好给我熟熟皮子才中用.去,你们几个,把图纸拿上,到管网区先把咱们所有用户的管道线路认清楚!”

我们拿了图纸,逃也似的冲出轰隆隆的机房,沿着管道爬低上高,眨眼间就蹿上兄弟单位备用的料塔.足有三间房顶大的巨型塔顶,正好做瞭望台.

摘掉安全帽,站定,放眼望去,戈壁荒原一片苍茫,目极处,天地相接,横亘着一道永恒的地平线;近处,烟塔、厂房鳞次栉比,电解生产一线的国旗高高地飘扬着,远远近近的机器轰鸣声汇成一曲雄壮的工业交响乐章.

我被眼前壮美的工业图景深深震撼了,心中升起一种难言的崇高感.此时,阵阵西风从戈壁深处吹来,掀动着我的头发和工作服衣襟.我们就那么久久地凝望着,时间仿佛静止了.

半晌,余兵努着嘴说:“我们已经是厂里的一分子了,迟早都要独当一面.”说罢,他看了看大家,似乎觉得这句话没有分量,顿了顿,又补充道:“学下一门技术,这辈子就捧上铁饭碗了.师傅就是这么说的!”

我们几个互相看着,盟誓般郑重地点了头,起身戴好安全帽,整理好工作服衣领,下了料塔.再进空压站时,机器的轰鸣声,骤然响成给人鼓劲的乐章.

三年后,随着几套工作服穿旧,小扳子咬齿磨老,我已成为一名熟练的空压机操作工.

上班时,我不再捏着小扳子跟在师傅身后,而是师傅拿着钳子跟在我身后.当我麻利地穿好工作服,戴好安全帽,迈出值班室,到机房娴熟地盘车、摇油、检测仪表、启动电源,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划过机房,空压机平稳地运转起来时,师傅核桃皮一样枯焦的脸上就会露出憨厚的笑意.

余兵更是他师傅的得意徒弟.他拆洗空压机排气阀,两手浸泡在洗油里几个小时不得腾出,他师傅就会沏一杯热茶喂给他喝,还常在人前不无自豪地夸他:“咱余兵如今都成大拿了,我现在只给他打打下手,可轻省哩.”

我们几个青工个个都是“青年先锋岗”成员,每人分配了两台空压机,每隔一段时间还要评比.每天上班我总是扳子和抹布不离手,漏一滴油也要换垫片、紧螺丝,有巴掌大的一点灰尘都要马上擦掉.每隔几天,我会将所有的机器比照一下,听一听、摸一摸,看谁的机器保养得最干净、运行指标最好.

清晨的阳光透过机房玻璃窗照在机器上,给它们镀上一层金光,机身灿灿的,连冷却器都透着一丝暖意.这样的一刻,我就会站在轰鸣的空压机前静静地望上一会儿.或许是偏爱吧,瞅来瞅去,还是我的两台空压机看上去更出色一些,连阳光都愿意在它们身上多照耀一会儿.这时,我心里就暗自乐着.

上夜班,漫长的夜晚,我们最惬意的事,莫过于干完活,缠着张金宝师傅讲述工厂往事.张师傅曾是电解一线生产工,上世纪60年代中期厂里投产进来的第一批工人,是厂里的活历史,装着一肚子故事.

最让他津津乐道的是,1987年厂里显著的效益名动国内有色冶金系统,领导人视察电解一线时慰问电解工的场景.一讲起这一段,他的神思顷刻间穿越时空回到那个遥远的年份.他憨憨地笑着,捋一把袖子,口气也大了:“领导还和咱们握了手哩,我当时就站在队列里,是第五十一个和领导握手的.领导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笑着鼓励我.我那阵手抖呀,拽得心都发颤!”

每次回味到这里,张师傅就两眼炯炯,满脸放光.但很快,他又陷入无限懊悔中.他说:“都怪我当时没多个心眼,咋就没靠前站呢?那天咱厂电视台记者拍照片时愣是没把领导和我握手的镜头拍进去,不然我早就拿到照相馆放大裱好挂在客厅了.如今我给娃娃们讲起来,他们愣是不信,当我瞎编哩.”一说到这,大家就前仰后合笑得不行,困意全消了.

年底,电解一线生产任务紧迫,用风量骤增,机房里二十台空压机就开始昼夜连轴转.班长望着轰鸣不息的机器,眉头拧成疙瘩,他说:“咱们人加班加点还有下班休息的时候,可它们,这些日子有过一时半会的休息吗?这要搁给人,早累趴下了.”他心疼着,长叹一声,蹲靠在墙角.刚接过黄小丽递上的热茶,猛地又想起有一台空压机二级气缸超温了,嘱咐我们要盯紧这台机器二级气缸的温度计,再升温就要另外启动一台冷却水循环泵给它降温.但终不放心,又放下茶杯起身去查看.

年复一年,戈壁上的骆驼草绿了黄,黄了又绿.

我手上的茧子愈发厚了.我习惯了在机房忙活半天,喝上一杯浓茶解乏.

我越来越分不清空压站和家的概念.下班了,我仍旧喜欢穿着工作服.当我穿着灰色的劳动布,骑着自行车绕过一幢幢灰色的厂房、车间时,心情是明亮的,甚至洋溢着一种自豪——做一名有技术的国家工人,心里是踏实的.

十年后,国有企业改制浪潮滚滚而来.

重组,分流,转岗,这些陌生而尖锐的名词,猛烈地撞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我们会就此丢掉铁饭碗吗?”

“我们会扔掉手上的技术吗?”

……

一块巨石打破平静的湖面.我们惶恐、忧虑,猜度着各种可能……

老师傅们在值班室长条椅上木然地坐成一排,望着机房飞速运转的电动机一言不发.我们几个眼巴巴地在老师傅们脸上寻摸着,似乎那些纵横交错的皱纹里暗藏答案.

我们也不得不打听一些小道消息.颇有几分见识的班组通讯员刘华说:“厂里整的这些名堂,无非是淘汰落后工艺,转型升级,减员增效.”

“那咋办?富余人员咋办?”我一听着急了.

刘华乜斜一眼机房,确凿无疑地说:“辞退临时工,富余人员顶替.”我脑际闪过那些没有技术含量的临时工岗位:仓库值守、浴池工、清洁工.但仍然心存侥幸,或许刘华都是道听途说吧.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的发条生了锈.老师傅们沉默了,连厂子“活历史”张师傅都不言语了,值班室静得只听见隆隆的机器轰鸣声.

开春了,几场“摆条风”刮过,满山遍野的骆驼草生出嫩芽,给戈壁披上一层朦胧的绿纱.透着丝丝暖意的地气升腾着,厂子氤氲在一片薄雾中,烟塔、厂房的轮廓柔和了许多.

蓦地,一声火车的呼啸从戈壁深处传来,划破厂子的天空.

一列“黑色巨龙”高扬着头,喷吐着蓬勃的蒸汽,拖着一串集装箱蜿蜒而来,轰轰烈烈地驶进厂区……

这天早晨,跟往常一样,机器轰鸣声中,夜班人员巡视、写记录、交班;白班人员检查、签字、接班.交接完毕,大伙儿到机房分头开、关排气阀控制风压、加注润滑油、排放储气罐废油……

机器运行平稳,回到值班室,我们刚坐下喝茶,班长进来了.他捧着一份红头文件,颤抖着双手,盯着文件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看了又看,良久,抬起头来,失神地瞅了大伙儿一眼,沉重地说:“厂里文件下来了,咱们四十立方空压机全部关停,班组所有人员待岗等厂里另行安排.”

“啥?”老师傅们一听傻了眼,眼睛瞪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张兴国师傅长叹着,踟蹰片刻,仍拎着管钳去了机房,微驼的背影活像被磨蚀变形的大扳子.

机器轰鸣声消失了.

停止运行的机器通体冰凉,寂寞无声.摸上去,缕缕寒意沁入手心,仿佛传递着自己被遗弃的凄凉.

我用抹布擦拭着机身上的灰尘,擦到我那两台“青年先锋岗”机器,一种莫名的伤感涌上来,心里一阵阵揪痛.透过气缸斑驳的漆面,我看见清晰可辨的往昔,那悄然流逝的青春……

机房里静得令人惶恐.

大伙儿默默地清扫着机房的角角落落.“活历史”扫着地,沉闷的叹息仿佛从地下发出的.余兵规整着工具,干了一阵,干脆撂下,蹲在机房门槛上,拧着头跟自己赌气,像是在酝酿如何找厂里讨个公道.张兴国师傅握着盘车的钢管,边用袖子擦拭着上面的浮尘,边端详着这根从青年握到中年、一头已磨得锃亮的钢管,眼眶潮湿了……

解散会上,车间主任也来了.班长详细汇报了班组从组建到关停近四十年的情况,车间主任作总结,他看了看我们几个年轻人,说:“等厂里扩建时,再建几个新空压站,把你们再调回去.你们还年轻,又是骨干,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我扔掉倾注十年心血的机器操作技术,看管厂里的一处废旧物资仓库.仓库毗邻戈壁,距离生产区远,距离家属区更远,像一座被时光遗忘的小山包.

闷得发慌,我就在仓库门口种下一棵沙枣树.

不久它就扎了根,长出新的枝叶.闲来没事,我就站在沙枣树旁望着对面的茫茫戈壁出神.荒原上那一簇簇骆驼草,它们不曾攀比黄河水养着的河柳,摇曳着柔娜的枝条勾逗人的情思;也不曾羡慕舒爽地扎根水田的稻子,由农人侍候着生长,谷穗饱满了还要低下头博个谦虚的名头.它们就那么安心地守护在戈壁上,春来,发出星星点点的嫩芽,给荒原披上一层新绿;秋天,茎叶萧萧,把荒原染成一片金黄.

每天忙完仓库里的事,我仍旧捧着空压机操作规程,对照理论,在实物图上比画着.我怕手生,怕遗忘,怕回不去.

每年开春,我就会进厂区转转,翻一翻厂报,听一听广播,打探一下是否有扩建的消息.厂大门两边的槐树年轮一圈一圈地记录着我寻索的足迹.

十个年头过去了,库房门口那棵沙枣树已有碗口粗,沙枣花香飘过一个又一个端午.那本空压机操作规程也已泛黄,封面的空压机图片几乎被我的目光穿透.我曾经盘车的手臂也日渐松弛,双手有了细密的皱纹.

这年春天的一个下午,我又走进厂区.

走在熟悉的沥青路上,厂广播正在高分贝地播放:厂里产能连年过剩,今年计划淘汰一批,老生产线全部拉闸关停……我愣在那里,像一只离群走失的羔羊,不知所终.耳边回荡起熟悉的空压机轰鸣声,一串冰凉的泪水悄然滑落……

徘徊许久,我忍不住又循着老空压站的方向走去,很快,我看到了它.它老了.墙体褪色,房檐剥蚀,几根蒿草在房顶上随风飘摇.

曾经走过十年的小径,积满尘埃,荒草萋萋,踩上去寂寞而恍惚.走到门口,我被一把锈蚀的大锁挡在门外.绕到窗前,透过挂满蛛网的玻璃,我看见了它们,那一台台使尽气力的空压机,漆层剥落,锈迹斑驳,仿佛陈列在殷墟里的古器,披着尘埃的外衣,静静地沉睡在时光深处.

此时,料峭的寒风从戈壁吹来,机房里的灰尘舞动起来,仿佛向我求助.如何让这些机器复活过来,重焕生机?我抬头望天,苍穹无言,荒野茫茫,一行大雁盘桓在戈壁上空.我听到心头破碎的声音.

天色向晚,寒意袭来.我踽踽地离开厂区.

我的身后是一串孤零零的脚印.

责任编辑 韦露

机器论文范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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