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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格子的散文诗
嘴
似乎你对它的认识仍然停留在一贯的印象：
它一直执着于两件事：吃和说.
在你眼里,每一天,它都要吃下足够的粮食、水果、蔬菜、肉类、啤酒——
直到盘子和冰箱空空如也.
你认为是它自己独享了这些造物者的恩典.但事实是,从你胃里升起的,吃的让它以一个贪婪者的形象而存在.
有时你会看到,它在别人身上把自己打开,吃下阿司匹林和片,把那些粉末状的、颗粒状的、片状的、胶囊状的、液态的中药、西药咽下,把眼泪、苦涩、饥饿和贫穷一起吞入腹中——
琥珀色的玻璃药瓶从半空落回桌面,等待下一次的提起.
此刻,它才是属于它自己的,一张吃尽苦头的嘴.
说出你的名字、籍贯、家谱,说出你这些年的记忆和失败.
很多时候,它总是急于说出什么,谎言,或者真理.但它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携带危险的属性,仿佛它说出的每一个词语都有将你出卖的可能.另一种情况,在雾霾天气里,你常常找不到自己的词根,而言辞的歧义和突兀性并不是它能够完全掌控的.
于是,你要求它和你一起练习着对绝望之事闭口不谈.
偶尔,它会喃喃自语,或是发出.是的,此刻,我必须向你坦白,是它在代替你忍受孤寂和悲伤.
正如每个夜里,它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姓,替你吃下,那些疲倦的灯光.
一个失语者.
牙齿
牙齿,是你看得见的自己的骨头.
你用它把食物咬碎,那些痛苦和绝望也被你用牙齿细化成一小块一小块,正如日常的琐碎也一同被牙齿嚼烂,吃掉.
出走异乡,你带着自己的牙齿,在一次次跌倒爬起后,也领悟了“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滋味.终于有一天,那些紧紧挨在一起的,洁白而坚硬的牙齿病倒了.取而代之的是泛黄的牙齿,被虫蛀的牙齿,有漏洞的牙齿,松动的牙齿,老化的牙齿,冻僵的牙齿,碎裂的牙齿,流泪的牙齿——
主要病因在于,食寒冷、辛辣之物过多.
而你知道,这些生活给你的滋味,你无从拒绝.
你也知道,有时,生活的秘诀恰恰在于,咬紧牙关.
眼泪只在暗夜才会从眼眶逃出,但你从牙缝里挤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匹配生活的酸甜苦辣咸.
这么多年,只有在梦里,你才获得短暂的自由,没人知道,你一直在寻找
那颗儿时丢掉的乳牙——
耳朵
“你听见了什么？”
哦,听过的声音太多了,各式各样.
比如火车开动的声音,雨滴砸到玻璃窗上的声音,积木倒塌、核桃炸裂的声音,比如一个人在黄昏杀鱼的声音,比如周末,另一个人推门离开的声音,比如电话里的嘟嘟声,大雪落在冰面上的声音,比如橙子皮掉到地上的声音,比如一把刀切开一只苹果的声音,比如人群发出的嘈杂声——
对于它们,耳朵,无从拒绝.
这些声音之所以拥有被记忆的迷人质地,不是因为它们本身是否动听,也不是因为耳朵在听的过程中对它们做了加工,而是因为它们派生出的疼痛,相比于你听到的声音,更加让人难以忘怀.
后来,这些进入你耳朵的声音,经过一条宽阔的时间的河,但还没抵达对岸,就落入了水中.
后来,你也学会了寡言,倾听.
一个人,穿过一座城市,一条热闹的街.
有时,你想说出什么,那些你听到的声音,某个令人心颤的声音,但始终不能.
一个又一个平常的夜里,你打开耳朵,但你听到的是：
无边的,寂静.
散文论文范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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