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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动性和稳固性:《文选》赋类篇题源流考论

摘 要:对于《文选》中收录诗文的篇题,一方面我们要认识到从最初的编纂到后来流传中的变化与流动性,另一方面也要认识到其篇题的稳固性.以《文选》“赋”类为例,原作原有篇题,有些是《文选》编纂时改变原篇题而另拟新题,有些是在流传过程中抄写者、刊刻者误题的篇名.其中有以分篇小题为篇题者,也有以赋序小题为篇题者.以赋序小题为篇题者是在流传中的误题,改题的主要原因是由于编纂时分篇造成的.分篇之后,原篇题已不适用,内容与原篇题不相符合,于是另拟新题.当然,并非所有篇幅大的赋作都一定要分篇,也不是都能够分篇的.分篇的前提和条件,首先是由该赋作本身在形式与内容方面的结构体式特征所决定的,其次也与该类赋作的写作成篇过程及其流传特征有关.

关键词:《文选》“赋”类;篇题;流动性;稳固性;分篇

DOI:10.16346/j.cnki.371101/c.2018.05.11

今存《文选》中收录诗文的篇题,大致有四种情形:绝大多数为原作原有篇题,有些是编纂者改变原篇题而另拟新题,有些是原作本无篇题而由编纂者所加,有些则是在流传过程中抄写者、刊刻者改题的篇名.

传统的《文选》篇题研究,依据当下最常见版本的《文选》,用一成不变的眼光,笼统地评判《文选》篇题的正确与否,忽略了诗文篇题在《文选》收录之前的情形,忽略了《文选》最初的编纂与后来流传中篇题的差异,忽略了篇题从流动到渐趋稳固的历程,从而简单地定性为《文选》篇题的谬误.对于《文选》录文篇题,一方面我们要认识到从最初的编纂到后来流传中的变化与流动性,另一方面也要认识到其篇题的稳固性.

一、《文选》“赋”类篇题的拟定及流传中的改动

《文选》“赋”类中收录的作品,有些是在编纂时改变原篇题而另拟新题,有些篇题在流传过程中又有所改变.今据尤袤刻本《文选》,选取其他重要的《文选》版本对校①,对收入《文选》“赋”类中的几篇作品(班固《两都赋》、张衡《二京赋》、左思《三都赋》)的篇题逐一比对,分析传本《文选》所题篇名与原篇题之间的关系.

(一)原有篇题,《文选》分篇,流传中误以赋序小题为篇题——以班固《两都赋》为例

班固《两都赋》,在尤袤本《文选》中,卷中篇题作“两都赋序”古籍通常有书前总目篇题、卷首分目篇题与卷中篇题,而以正文的卷中篇题(题名)最为全面、准确、可靠,因此一般以卷中篇题为准.,赋序后依次有分篇小题“西都赋”、“东都赋”,但书前总目和卷首分目中题作“班孟坚两都赋二首”.他本基本相同.

从该列表可以看出,在多个版本系统的传本《文选》中,班固此赋的书前总目篇题、卷首分目篇题与卷中篇题不一致,赋序后分篇小题也有差别,卷中篇题都题为“两都赋序”.

该赋原有篇题,原篇题为“两都赋”.从文献记载来看,从汉到南宋之前文献中都题作“两都赋”,或因上下文省称作“两都”.皇甫谧《三都赋序》:“杨雄《甘泉》,班固《两都》,张衡《二京》,马融《广成》,王生《灵光》.”萧统编,李善注:《文选》卷四十五《三都赋序》,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影印清胡克家重刻宋尤袤本,第641页下栏.按,下文脚注中标注《文选》页码时,不作特别说明者,则一律为此版本.范晔《后汉书·张衡列传》:“(张)衡乃拟班固《两都》作《二京赋》,因以讽谏.”范晔撰,李贤等注:《后汉书》卷五十九《张衡列传》,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1897页.《后汉书·班固传》:“(班固)乃上《两都赋》,盛称洛邑制度之美,以折西宾淫侈之论.”范晔撰,李贤等注:《后汉书》卷四十上《班彪列传》附《班固传》,第1335页.《文心雕龙·诠赋》:“孟坚《两都》,明绚以雅赡;张衡《二京》,迅发以宏富.”刘勰著,詹锳义证:《文心雕龙义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第289页.史游《急就篇》卷一:“急就奇觚与众异”,颜师古注:“班固《两都赋》曰:‘上觚棱而栖金爵.’”史游撰,颜师古注,王应麟补注:《急就篇》卷一,《丛书集成初编》第1052册,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年影印《天壤阁丛书》本,第32页.《北堂书钞》卷一三四:“张凤盖.班固《两都赋》云:‘后宫乘辂,登龙舟,张凤盖,建华旗.’”虞世南撰,孔广陶校注:《北堂书钞》卷一三四“服饰部三·盖”,北京:中国书店,1982年影印南海孔氏刻本,第537页上栏.刘知幾《史通》卷五《载文》:“若马卿之《子虚》《上林》,扬雄之《甘泉》《羽猎》,班固《两都》,马融《广成》,喻过其体.”刘知幾撰,浦起龙释:《史通通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第124页.《白孔六帖》:“《两都赋》理胜其辞,《三都赋》文过其意.”白居易、孔传:《白孔六帖》卷八十六“文辞”,《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子部第892册,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5年,第400页上栏.《太平御览》:“《两都赋》云:‘汉之西都,实曰长安,左据函谷二崤之岨,右界褒斜龙首之险.’”李昉等撰:《太平御览》卷四十四“地部九·龙首山”,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缩印商务印书馆影印宋刻本,第209页下栏.

该赋原有篇题,作“两都赋”.不仅有以上的外证,而且还有内证.

其一,班固自称为“两都赋”.在《文选》收录该赋序的末尾,班固说:“故臣作《两都赋》,以极众人之所眩曜,折以今之法度.”

其二,《文选》李善注中,或称引为“《两都赋》”,或称引为“《两都赋》序”,二者之间有严格的区别.

李善注中凡引录前代他书中记载的篇题,则引作“两都赋”,或省称作“两都”.如,《文选》卷一《两都赋序》题下作者名“班孟坚”下,李善注引范晔《后汉书》:“班固,字孟坚.……显宗时,除兰台令史,迁为郎,乃上《两都赋》.”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21页上栏.《文选》卷二《西京赋》题下作者名“张平子”下,李善注引范晔《后汉书》:“张衡,字平子.……衡乃拟班固《两都》,作《二京赋》,因以讽谏.”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36页下栏.

李善注中凡引录《两都赋》序文,皆引作“《两都赋》序”,或省称作“《两都》序”.《文选》卷四张衡《南都赋》:“固灵根于夏叶,终三代而始蕃.”李善注:“三代,已见班固《两都》序.”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72页下栏.《文选》卷四左思《三都赋序》:“班固曰:‘赋者,古诗之流也.’”李善注:“《两都赋》序文.”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74页上栏.《文选》卷十四颜延之《赭白马赋》:“访国美于旧史,考方载于往牒.”李善注:“《两都赋》序曰:‘国家之遗美.’”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204页上栏.《文选》卷二十潘岳《关中诗》:“愧无献纳,尸素以甚.”李善注:“《两都赋》序曰:‘朝夕献纳.’”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281页下栏.《文选》卷二十三颜延之《拜陵庙作》:“否来王泽竭,泰往人悔形.”李善注:“班固《两都赋》序曰:‘王泽竭而诗不作.’”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332页下栏.《文选》卷二十五卢谌《赠刘琨一首并书》:“抑不足以揄扬弘美,亦以摅其所抱而已.”李善注:“班固《两都赋》序曰:‘雍容揄扬,著于后嗣.’”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358页下栏.《文选》卷二十六陆厥《奉答内兄希叔》:“属叨金马署,又点铜龙门.”李善注:“《两都赋》序曰:‘内设金马、石渠之署.’”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371页上栏.《文选》卷三十谢灵运《斋中读书》:“卧疾丰暇豫,翰墨时间作.”李善注:“《两都赋》序曰:‘时时间作.’”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427页上栏.《文选》卷三十六任昉《天监三年策秀才文》:“鸣鸟蔑闻,子衿不作.”李善注:“《两都赋》序曰:‘王泽竭而诗不作.’”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513页下栏.《文选》卷三十七孔融《荐祢衡表》:“足以昭近署之多士,增四门之穆穆.”李善注:“《两都赋》序曰:‘内设金马、石渠之署.’”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516页上栏.《文选》卷四十杨修《答临淄侯笺》:“今之赋颂,古诗之流.”李善注:“《两都赋》序曰:‘赋者,古诗之流也.’”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564页下栏.《文选》卷四十吴质《答魏太子笺》:“凡此数子,于雍容侍从,实其人也.”李善注:“《两都赋》序曰:‘雍容揄扬.’”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566页上栏.《文选》卷四十五皇甫谧《三都赋序》:“子夏序《诗》曰:一曰风,二曰赋.故知赋者,古诗之流也.”李善注:“《两都赋》序曰:‘赋者,古诗之流也.’”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641页上栏.《文选》卷六十任昉《齐竟陵文宣王行状》:“献纳枢机,丝纶允缉.”李善注:“《两都赋》序曰:‘日月献纳.’”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828页下栏.以上诸多例证中,李善注明确称引“《两都赋》序”,或省称作“《两都》序”,可见李善对于《两都赋》与《两都赋》序二者之间的区别是很清楚的.

其三,《文选》李善注中凡引录、标注出自《两都赋》的赋文或之前在《两都赋》中已注字词,一般不作“两都赋”全书仅有一处例外:《文选》卷四《三都赋》之《蜀都赋》(左思):“蒲陶乱溃,若榴竞裂.”李善注:“若榴,已见《两都赋》.”李善注中“两都赋”当作“南都赋”,可能是后来抄写或刊刻致误.见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78页上栏.,而是依据正文或原注文文字所属,分别称引为“西都赋”或“东都赋”.笔者据尤袤本《文选》统计,李善注中称引“西都赋”有120多条,称引“东都赋”有30多条,共有两种体例和格式:(1)凡注中引录《西都赋》原文,则用“《西都赋》曰某”.(2)凡标注之前在《两都赋》中已注字词、名物、典故,则用“某,已见《西都赋》”.称引《东都赋》的体例、格式,完全与称引《西都赋》相同.

从前代文献引录和《文选》李善注引篇题可见,该赋原有篇题,李善作注时所见篇题当作“两都赋”或“两都赋并序”(见下文论述).李善注中首先是将赋与序(即《两都赋》与《两都赋》序)相区别.凡引录《两都赋》序文内容,皆引作“两都赋序”(或省称为“两都序”);凡引录前代他书中记载的篇题,则引作“两都赋”(或省称作“两都”).凡引录、标注出自《两都赋》的赋文或之前在《两都赋》中已注字词,依正文或原注文文字所属,分别称引为“西都赋”或“东都赋”.李善注中分别称引,并非篇题称引混乱,也非指篇题作“两都赋序”.其目的一方面是明确将赋文与序文区别开来;另一方面分别称引“西都赋”“东都赋”,也是依照《文选》编纂时的分篇做法.陈八郎本卷首分目题为“班孟坚两都赋并序、东都赋”,应该比较接近《文选》编纂时的原貌.再结合九条家本九条家本,为白文无注抄本,抄写于北宋哲宗元符二年(1099)之前.据傅刚先生考察,“保留了不少三十卷本古貌”.见傅刚:《文选版本研究》,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第146页.来看,其卷首分目题为“班孟坚两都赋二首并序”,一方面保留了《文选》编纂时所题“两都赋并序”;另一方面,所题“二首”表明,该版本也是从一个分篇(分为两篇)的本子抄写而来.可见《文选》编纂时一方面总题“两都赋并序”或“两都赋二首并序”;同时又分篇,标出了分篇小题.李善作注时依照《文选》编纂旧例,既有总题,也有分篇小题,而且作注时分别称引.在后来的流传中,《文选》的抄写者、刊刻者又以赋序小题为篇题,题作“两都赋序”.

再结合《文选》所收文体类别及其排列位次来考察.该卷所收文体为赋,不是序(作为文体的“序”收录在三十卷本系统的卷二十三中).如果该篇题作“两都赋序”,与《文选》“凡次文之体,各以汇聚”的编排体例不符.因此,从学理上来说,该赋篇题不应当作“两都赋序”.

从赋体本身的特征来看,古人作赋,赋序是赋本身不可分割的部分,在阅读时或文章节录时虽可分开来读,但绝不能认为是独立的文体.班固《两都赋》序文阐释赋之高义以及作此赋之动机,末尾说“故臣作《两都赋》,以极众人之所眩曜,折以今之法度.其词曰”,以下才引出赋之正文部分.该赋序相当于赋之“引言”,不能作为单独的一篇文章而存在.

对于此赋篇题,刘盼遂先生依据《四部丛刊》影印宋刻《六臣注文选》,认为“《序》为赋之小引,不宜独自为篇”,确为灼见.但对于具体如何处置此篇题,刘盼遂说:“宜标题《东都赋》‘并序’二字,灭去《序》后“西都赋”三字,如王逸注《楚辞》《九歌》《九章》之例也.”刘盼遂:《〈文选〉篇题考误》,原刊《国学论丛》第1卷第4期(1928年10月),后收入刘盼遂著,聂石樵辑校:《刘盼遂文集》,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221页.按照刘盼遂先生的意见,因为《两都赋》要以东都的法度来折服西都的极度炫耀,重点在凸显《东都赋》,因此在《两都赋》篇题下,当有“序”字,在“序”字下去掉“西都赋”三字,只保留“东都赋”三字,并于“东都赋”题“并序”二字.果真如此,确实将赋序与赋之正文区别了开来,但《两都赋》包括《西都赋》与《东都赋》两部分,两部分在内容上既相互融合又可相对独立,如果没有了前面的《西都赋》作铺垫,后文《东都赋》的内容则无的放矢,东都主人批判西都宾所夸耀的西京宏侈富丽就没有了基础;再者,《西都赋》与《东都赋》两部分在结构上是并列的,既然有分篇小题《东都赋》,就当保留小题《西都赋》;再者,赋序讲作赋之缘起与动机,既与《东都赋》有关,也概括了《西都赋》的内容,因此赋序依然当在二赋之首.若按照刘盼遂先生的意见,将赋序置于《西都赋》之后、《东都赋》之前,于理不通.

按照以上的分析,以上几个版本系统的《文选》卷中篇题“两都赋序”,是后世流传中抄写者、刊刻者以赋序小题为篇题,均属误题.更有甚者,将此一篇赋误以为三篇:中华书局1977年影印的清胡克家刻本《文选》,书末附有编辑部编写的《篇目索引》和《著者索引》.《篇目索引》中有“两都赋序”“西都赋”“东都赋”,而没有“两都赋”.《著者索引》中的“班固”条下,也有“两都赋序”“西都赋”“东都赋”.是把一篇赋当作三篇来做了索引,均误.

因此,该赋在《文选》中的卷中篇题当作“两都赋”或“两都赋并序”(或“两都赋有序”),篇题下录赋序,序后依次用小题“西都赋”“东都赋”以标示两部分的区别(分篇小题而非总篇题).如仅仅为了醒目而把赋的正文与赋序作一区别,也可以在卷中“两都赋”题下,再用“并序”或“序”的字样,将赋序与赋之正文加以区别.明人张溥辑《汉魏六朝百三家集》本《班固集》题为“两都赋有序”,比较正确.

(二)原有篇题,《文选》以分篇小题为篇题——以张衡《二京赋》为例

张衡《二京赋》,在尤袤本《文选》中,卷中篇题作“西京赋一首”“赋一首”.书前总目题“张平子西京赋一首”“张平子赋一首”,无卷首分目.除五臣注本和九条家本外,他本与尤袤本基本相同.

从该列表可以看出,在多个版本系统的传本《文选》中,该赋的书前总目、卷首分目和卷中篇题都是以分篇小题为篇题,都没有“二京赋”的总篇题.

该赋原有篇题,原篇题当作“二京赋”.在《文选》之前的文献中题作“二京赋”,有时也因语句属对或上下文义省称为“二京”.皇甫谧《三都赋序》:“杨雄《甘泉》,班固《两都》,张衡《二京》,马融《广成》,王生《灵光》.”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641页下栏.左思《三都赋》之赋序:“余既思摹《二京》而赋《三都》,其山川城邑,则稽之地图;其鸟兽草木,则验之方志.”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74页下栏.《文选》卷二《西京赋》题下作者名“张子平”下,李善注引杨泉《物理论》曰:“平子《二京》,文章卓然.”萧统编,李善注:《文选》卷二《西京赋》作者名“张平子”下李善注引,第36页下栏.《三国志·魏书·国渊传》:“时有投书诽谤者,太祖疾之,欲必知其主.渊请留其本书,而不宣露.其书多引《二京赋》.”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卷十一《魏书·国渊传》,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339340页.《后汉书·张衡列传》:“乃拟班固《两都》作《二京赋》,因以讽谏.”范晔撰,李贤等注:《后汉书》卷五十九《张衡列传》,第1897页.《文心雕龙·诠赋》:“孟坚《两都》,明绚以雅赡;张衡《二京》,迅发以宏富;子云《甘泉》,构深玮之风.”刘勰著,詹锳义证:《文心雕龙义证》,第289页.

并且,李善注中凡引录前代他书中记载的篇题,则引作“二京赋”(或省称作“二京”).《文选》卷二《西京赋》题下作者名“张平子”下,李善注引范晔《后汉书》:“张衡,字平子.……衡乃拟班固《两都》,作《二京赋》,因以讽谏.”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36页下栏.

可见该赋原有篇题“二京赋”,《文选》编纂时分篇,故以分篇小题为篇题,分题为“西京赋”“赋”.

《文选》之后的文献在引录《二京赋》之具体文句内容时,往往引作分篇题“西京赋”“赋”.如萧子显《南齐书》、郦道元《水经注》、颜师古《匡谬正俗》、欧阳询《艺文类聚》、虞世南《北堂书钞》、徐坚《初学记》、李延寿《南史》、王应麟《玉海》等,在引录时都称引分篇题,作“西京赋”“赋”(此不赘录).

《文选》李善注中,同《两都赋》一样,凡引录、标注出自《二京赋》的赋文或之前在《二京赋》中已注字词,没有作“二京赋”的依据尤袤本《文选》统计.,而是依正文或原注文文字所属,分别称引为“西京赋”或“赋”.笔者据尤袤本《文选》统计,李善注中称引“西京赋”有210多条,称引“赋”有90多条.其称引《西京赋》《赋》的体例、格式,完全与称引《西都赋》《东都赋》相同.

《文选》中把《二京赋》分篇,分题为“西京赋”“赋”六臣注本系统的建州本中,卷中篇题误作“东都赋”(当作“赋”),但题下李善注作“”:“,谓洛阳.其赋意与班固《东都赋》同.”可能是传抄、刊刻中致误.,其实是分题篇章题目,而不是该赋的总篇题,相当于班固《两都赋》中赋序后分篇的小题“西都赋”“东都赋”,是一篇完整的京都大赋的上、下篇.作为京都大赋,其内在结构具有紧密的联系.首先就主题思想之间的联系来说,《西京赋》与《赋》是“劝”与“讽”的结构模式,是不能完全割裂或分离的.《西京赋》是整篇赋作“劝”的内容,是《赋》存在的基础.《西京赋》中极力夸耀的繁华景象和奢靡风气在全篇最后是要被否定的;反过来,《赋》是整篇赋作“讽”的内容,其中极力彰显的懿德勤俭和修饬礼教是全篇所要肯定的.其次就两者之间的行文语句关联来看,在听了凭虚公子大段的个人炫耀之后,“安处先生于是似不能言,怃然有间”,将安处先生的反应作为《赋》的开头,以此为界,分为两篇.上、下篇之间用“于是”来关联,具有明显的承接关系.如果截然分开,离开了上篇,则用“安处先生于是”领起的下篇则成了没头没脑的话,显然是不符合思维和行文逻辑的.

因此,《文选》中的书前总目、卷首分目和卷中篇题可以统一题为“张平子二京赋”,并在卷中篇题之后,依次分题小题“西京赋”“赋”,以标示上下两部分.

(三)原有篇题,《文选》以分篇小题为篇题,流传中误以赋序小题为篇题——以左思《三都赋》为例

左思《三都赋》,在尤袤本《文选》中,卷中篇题作“三都赋序一首”“蜀都赋一首”“吴都赋”“魏都赋一首”.书前总目题“左太冲三都赋序一首”“左太冲蜀都赋一首”“左太冲吴都赋一首”“左太冲魏都赋一首”,卷首分目题“左太冲三都赋序一首”“蜀都赋一首”“左太冲吴都赋一首”(卷首分目中无“魏都赋”).除五臣注本和九条家本外,他本与尤袤本基本相同.

从该列表可以看出,在多个版本系统的传本《文选》中,该赋的书前总目、卷首分目与卷中篇题不一致,卷中篇题都题作“三都赋序”,赋序后小题也各有差别.

该赋原有篇题,当作“三都赋”.左思自己称该赋为“三都赋”,《三都赋》之序文中说:“余既思摹《二京》而赋《三都》.”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74页下栏.赋成后请皇甫谧作了《三都赋序》.此后文献中称引该赋也题为“三都赋”(此不赘录).

《文选》李善注中称引他书所载篇题,题作“三都赋”.《三都赋序》作者名“左太冲”下李善注引臧荣绪《晋书》曰:“(左思)少博览文史,欲作《三都赋》,乃诣著作郎张载,访岷邛之事.”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74页上栏.李善注中称引该赋总篇题,亦作“三都赋”.《三都赋序》题者名“刘渊林注”下李善注:“《三都赋》成,张载为注《魏都》,刘逵为注《吴》《蜀》,自是之后,渐行于俗也.”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74页上栏.除此之外,李善注中称引篇题没有作“三都赋”的,都是称引分篇题,依正文原文或注文文字所属,分别称引为“蜀都赋”“吴都赋”“魏都赋”.

据尤袤本《文选》统计,李善注中称引《蜀都赋》,共有三种体例和格式:(1)凡注中引录《蜀都赋》原文,则作“《蜀都赋》曰某”.此体例中单独称引的《蜀都赋》就是指左思《蜀都赋》.为了把左思的《蜀都赋》与他人的同题赋作区别开来,李善注中还专门在篇题前加了作者名,此即“扬雄《蜀都赋》”“文立《蜀都赋》”.(2)凡标注之前在《蜀都赋》中已注字词、名物、典故,则作“某,已见《蜀都赋》”.(3)引录旧注,则作“刘渊林《蜀都赋》注曰某”.李善注中称引《吴都赋》《魏都赋》,也有三种体例和格式,与称引《蜀都赋》相同.其中单独称引的《吴都赋》《魏都赋》,就是指左思《吴都赋》《魏都赋》.为了把左思的《魏都赋》与他人的同题赋作区别开来,李善注中还专门在篇题前加了作者名,此即“吴质《魏都赋》”.李善注中引录旧注,《吴都赋》有“刘渊林《吴都赋》注”“张载《吴都赋》注”“刘逵《吴都赋》注”三种.《魏都赋》有“刘渊林《魏都赋》注”“曹毗《魏都赋》注”“刘逵《魏都赋》注”三种.

该赋原有篇题“三都赋”,《文选》编纂时分卷分篇,故以小题“蜀都赋”“吴都赋”“魏都赋”为篇题,后来的流传中,抄写者、刊刻者又误以赋序小题为篇题,题作“三都赋序”.

赋序是赋本身不可分割的部分,绝不能认为是独立的文体.《三都赋》的序文阐释赋之高义以及作此赋之动机,末尾说“余既思摹《二京》而赋《三都》,其山川城邑,则稽之地图;其鸟兽草木,则验之方志.……聊举其一隅,摄其体统,归诸诂训焉”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74页下栏..以下引出赋之正文部分.赋序相当于赋之“引言”,不能作为单独的一篇文章而存在.以上所列几个版本系统的传本《文选》的卷中篇题都作“三都赋序”,属于误题.中华书局1977年影印的清胡克家刻本《文选》中,书末附有编辑部编写的《篇目索引》和《著者索引》.《篇目索引》中列有“三都赋序(左思)”与“三都赋序(皇甫谧)”,并且排列在一起,竟然将左思所作《三都赋》本身的赋序与皇甫谧为左思《三都赋》所作的《序》等同视之,将“赋”体与“序”体混为一谈,明显谬误.在《著者索引》中的“左思”条下,同样列有“三都赋序”.均误.

因此该赋卷中篇题当作“三都赋”或“三都赋并序”,篇题下录赋序,序后依次题分篇小题“蜀都赋”“吴都赋”“魏都赋”,以示区别.

传本《文选》所收以上几篇大赋都原有篇题,其中有的在编纂时分篇,并标出了分篇小题(如《两都赋》);有的在编纂时分篇,以分篇小题为篇题(如《二京赋》《三都赋》);其中有的在后来的流传中抄写者、刊刻者又误以赋序小题为篇题(如《两都赋序》、左思《三都赋序》).

二、《文选》“赋”类分篇改题及其原因

《文选》“赋”类中改变原篇题而另拟新题者,主要是由于分篇造成的(有些是分卷分篇,有些是同卷分篇).《文选》按文体分类及其时代先后编纂.首先是分类分卷.如果该类赋编排在两卷中,则分为上、下;如果该类赋编排在三卷中或三卷以上,则分为上、中、下.其次是分卷分篇,该篇赋如果编排在两卷或两卷以上卷目中,则分为上、下两篇或上、中、下三篇.再次是同卷分篇.

在三十卷本《文选》中,“京都”类赋编排在卷一至卷三(共三卷),则分为“京都上”“京都中”“京都下”.“田猎”类赋编排在卷四和卷五(分编在两卷中),则分为“田猎上”和“田猎下”.“志”类赋编排在卷七和卷八(分编在两卷中),则分为“志上”和“志下”.“纪行”类赋只编排在卷五,“鸟兽”类赋只编排在卷七,“音乐”类赋只编排在卷九,这三类赋都未分卷,故不再析为上、下或上、中、下.《文选》在后代的流传中,李善注本依然遵循最初的编纂原则,只是作注后析为六十卷,分的卷数更多.同样是以上这几类赋作,“京都”类赋编排在卷一至卷六(共六卷),则分为“京都上”“京都中”“京都下”.“田猎”类赋编排在卷七至卷九(分编在三卷中),也分为“田猎上”“田猎中”“田猎下”.“志”类赋编排在卷十四至卷十六(分编在三卷中),也分为“志上”“志中”“志下”.“纪行”类赋编排在卷九至卷十(分编在两卷中),则分为“纪行上”“纪行下”.“鸟兽”类赋编排在卷十三至卷十四(分编在两卷中),也分为“鸟兽上”和“鸟兽下”.“音乐”类赋编排在卷十七至卷十八(分编在两卷中),也分为“音乐上”和“音乐下”.

《文选》“赋”类作品的分篇,首要因素是录文的篇幅.无论是在起初编纂,还是后来作注或抄写、刊刻时,书中各卷容量应大致均衡,不能相差太多;每卷也有大概相对均衡的容量.比较、考察最初编纂时各卷容量、各篇的篇幅,以原文白文字数(不包括注文)来统计.《文选》“赋”类中,左思《三都赋》篇幅最大(包括左思的赋序,约一万零一百多字),其次是张衡《二京赋》(约七千七百多字),再次是班固《两都赋》(包括赋序接近四千六百字),再次是潘岳《西征赋》(约四千三百多字),再次是司马相如《子虚赋》《上林赋》(共约三千五百多字).今传三十卷本《文选》最接近《文选》原貌,故以三十卷本《文选》为依据分析.在一卷之中,不能容纳左思《三都赋》的篇幅,故分卷分篇(《蜀都赋》在卷二,《吴都赋》《魏都赋》在卷三).其次,由于《文选》编排体例“类分之中,各以时代相次”.在京都赋中,按照时代先后,首录班固《两都赋》,但《两都赋》的篇幅不足一卷,故按时代先后以张衡《二京赋》中的《西京赋》来补足一卷;如再加入《赋》,又超过了该卷容量,故《赋》编排在下一卷之中,因此,张衡《二京赋》的两部分被分割编排于相连的两卷.再次,张衡《赋》和《南都赋》不足一卷,又按时代先后以左思《三都赋》的《蜀都赋》来补足.加之左思《三都赋》本身篇幅较大,一卷之中不能全部容纳,其《吴都赋》《魏都赋》两部分被编排在下一卷中,因此,左思《三都赋》的三部分被分割为三篇,编排在前后相连的两卷之中.司马相如《子虚赋》《上林赋》篇幅不足一卷,与扬雄《甘泉赋》、潘岳《藉田赋》、扬雄《羽猎赋》合为一卷.《子虚赋》《上林赋》同处一卷之中,但被分割为两篇.总括而言,《文选》中篇幅较大的几篇赋作,分卷分篇者,有张衡《二京赋》、左思《三都赋》.同卷分篇者,有班固《两都赋》、司马相如《子虚赋》《上林赋》.篇幅虽大,但既不分卷,也不分篇者,有潘岳《西征赋》.

那么,为什么《文选》编纂时要改动原篇题?改题的依据和方法是什么?

由于篇幅较大赋作的分卷分篇或同卷分篇,原来完整的赋作被分割编排在不同的卷目之中,或者原来的一篇赋被分割成了两篇或三篇,原篇题已不适用,内容与原篇题不相符合,于是改动原篇题,另拟新题.

分篇之后,新篇题的拟定,主要是以原赋作相对独立完整部分的小题为篇题.班固《两都赋》、张衡《二京赋》、左思《三都赋》,根据内容的相对独立、完整性分篇.在述主客以首引的虚拟叙事框架下,以代表某地或某方的人所述大段相对完整的内容为主,截为相对独立的两个或多个分篇,分别另题为班固《西都赋》《东都赋》、张衡《西京赋》《赋》、左思《蜀都赋》《吴都赋》《魏都赋》.也有根据原赋作内容和文献记载篇题演变而改题新题者,《史记》《汉书》所载司马相如《天子游猎赋》也分篇,题为《子虚赋》《上林赋》.至于以赋序小题为篇题者(如班固《两都赋序》、左思《三都赋序》),则属于后来流传中抄写者、刊刻者所误题.

三、《文选》“赋”类分篇依据

如前所述,《文选》中篇幅较大的赋作往往分卷分篇或同卷分篇.但是,并非所有篇幅大的赋作一定要分篇,也不是都能够分篇的.换句话说,凡是篇幅长的赋作都一定要分篇吗?分篇的依据是什么?

其实也不是所有篇幅大的赋作就一定要分篇.《文选》中收录篇幅较大的赋作中,潘岳《西征赋》的篇幅要比《子虚赋》《上林赋》的总和要大(多出八百多字),但不管是在三十卷本还是六十卷本的《文选》中,为什么《西征赋》都没有分篇呢?首先是由该类赋作本身特有的结构体式特征所决定的,分篇必须要有基础和前提,而不是强行割裂.

班固《两都赋》、张衡《二京赋》、左思《三都赋》的结构,赵逵夫先生将其形象地比喻为“葫芦形结构”赵逵夫:《〈两都赋〉的创作背景、体制及影响》,《文学评论》2003年第1期..其内容和主题,分别有代表某地或某方的几人述说的相对完整、独立的几部分构成,每部分之间又有关联.就其结构形式而言,可以从中间细腰处分为两部分或三部分,然而中间又联通为一体.

作为京都大赋的几部分,一方面,其内在构思与思想主题具有紧密的关联,另一方面,其结构形式又具有相对的独立性和完整性.

班固之前,以司马相如赋作为代表的骋辞大赋,“劝百而讽一”,“讽”附着在全篇的“劝”之后,“劝而不止”,引起人们的批评和不满.在形式结构上,“劝”与“讽”的比例相差悬殊.到了班固《两都赋》,分为代表“西都宾”的“劝”与代表“东都主人”的“讽”两部分,“劝”与“讽”两部分比例均衡,在形式上解决了“劝”与“讽”之间的矛盾.比例均衡的“劝”与“讽”两部分,在结构形式和内容上又具有相对的完整性和独立性.张衡《二京赋》也是“劝”与“讽”的结构模式,其中《西京赋》是整篇赋作“劝”的内容,是《赋》存在的基础.《西京赋》中极力夸耀的繁华景象和奢靡风气在全篇最后是要被否定的;反过来,《赋》是整篇赋作“讽”的内容,其中极力彰显的懿德勤俭和修饬礼教是全篇所要肯定的.《二京赋》中比例均衡的“劝”与“讽”两部分,在结构形式和内容上也同样具有相对的完整性和独立性.

《三都赋》承袭班固《两都赋》和张衡《二京赋》的结构形式,同时又借鉴了司马相如《子虚赋》《上林赋》的思维模式.《三都赋》中虚构“西蜀公子”“东吴王孙”“魏国先生”三位人物,分别作为《蜀都赋》《吴都赋》《魏都赋》的代表.其中《蜀都赋》盛赞蜀都的富丽和蜀地的险阻,《吴都赋》盛赞吴都的宏大和吴地的富饶、繁华,最后的《魏都赋》强调“正位居体者,以中夏为喉,不以边垂为襟也.长世字甿者,以道德为藩,不以袭险为屏也”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96页上栏.,赞颂魏都的宏伟壮丽,魏国的统治顺天应人,处于正统地位.《蜀都赋》《吴都赋》是传统大赋“劝”的内容,《魏都赋》是“讽”的内容.《子虚赋》《上林赋》中代表汉天子的“亡是公”批驳压制了代表诸侯国的子虚先生和乌有先生对楚、齐的夸耀,《三都赋》的构思和内容以为借鉴,“魏国先生”批驳、压制住了“西蜀公子”、“东吴王孙”对蜀都和吴都的夸耀.其主体结构和格局仍然是“劝”与“讽”;同时将“劝”的内容由之前的一部分扩展到两部分.《蜀都赋》《吴都赋》两者结合起来,相当于扩展了之前京都大赋中“劝”的内容,从而更加突出了“讽”的力量和重要性.

关于司马相如《子虚上林赋》的写作成篇过程、流传及篇题问题,刘跃进先生认为,“魏晋时期所传文本,题作《上林赋》,但实际还包括《子虚赋》的内容.……《史记》中所说的《子虚赋》作于游梁时期,似为初稿;而《上林赋》则在此基础上加上天子游猎的场面,加工润色,遂成定稿.因此,这是一篇完整的作品,可以称《子虚上林赋》,亦可以简称《上林赋》”刘跃进:《〈子虚赋〉〈上林赋〉的分篇、创作时间及其意义》,《文史》2008年第2辑..加工定稿后的《子虚上林赋》,是经过统一构思、具有完整结构的作品,但上、下篇又各自具有独立的主题,其结构也相对完整.《子虚赋》开头说:“子虚过奼乌有先生,亡是公存焉”,已经为下篇的构思埋下了伏笔,或者在后来的加工润色过程中统一构思并穿插了“亡是公存焉”之类的句子.就其内容而言,上、下两部分中主要是子虚先生、乌有先生和亡是公三人各自的夸耀和独白,是相互比较、逐个压倒的并列式关系,最终突出天子的崇高地位与绝对权威.因此,《子虚上林赋》既是经过统一构思、具有完整结构的作品,同时上、下篇又各自具有独立的主题,其结构形式也相对完整.

但是潘岳《西征赋》的结构形式与上述几篇赋作都不同,《西征赋》是典型的“纪行”赋,主要记述行旅中的所见所闻所感,“移步换景”,描绘沿途的风光景物,并由此而引起对该地相关历史遗迹的追怀,对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进行评价.就其体式结构而言,是“一线串珠式结构”,以行踪为线,以沿途的风光景物和历史事件为“珠子”,贯穿在一起.就其内容而言,各部分之间的关系和内部结构是承接关系,不是并列关系或逐个压倒的并列式.因此,《西征赋》虽是鸿篇巨制,内容丰富,但如果从中间截断或分开,则“线断珠散”,就不成其为一篇完整的文章了.

正是由于该类赋作本身特有的结构体式特征(内在的构思和思想主题、外在的结构形式),《文选》中把《两都赋》《二京赋》《三都赋》《子虚上林赋》几篇大赋分篇,合则为一个具有统一构思的整体,分则为相对独立完整的几大部分.

其次,是否可以分篇,也与该赋的写作成篇过程及其流传特征有关.

班固作《两都赋》,有其明确的为政治服务的目的,为了解决朝廷上下有关迁都的争议.班固之前,以司马相如赋作为代表的骋辞大赋,“劝百而讽一”,“讽”附着在全篇的“劝”之后,“劝而不止”,引起人们的批评和不满.在结构形式上,“劝”与“讽”的比例相差悬殊.到了班固《两都赋》,分为代表“西都宾”的“劝”与代表“东都主人”的“讽”两部分,“劝”与“讽”两部分比例均衡,在形式上解决了“劝”与“讽”之间的矛盾.比例均衡的“劝”与“讽”两部分,在结构形式和内容上又具有相对的完整性和独立性.因此《文选》收录编纂时分篇,标出分篇小题,李善注中分别称引《西都赋》和《东都赋》.而且在《文选》收录之前,《两都赋》在流传中也有分篇的实践和先例.《后汉书·班固传》中收录《两都赋》,但分割在上、下两卷之中(卷四十上、卷四十下).《后汉书》卷四十卷首《班彪列传》题下范晔自注:“自东都主人以下分为下卷.”范晔撰,李贤等注:《后汉书》卷四十上《班彪列传》,第1323页.指把班固《两都赋》从“东都主人”开始以下的部分划分为下卷,上卷(即卷四十上)载录即今本《文选》所收《西都赋》,下卷(即卷四十下)载录即今本《文选》所收《东都赋》《后汉书·班固传》中载录的《两都赋》下卷以“主人喟然而叹曰”开始,首句开头比今本《文选》收录《东都赋》缺少“东都”二字,据《后汉书》卷四十卷首《班彪列传》题下范晔自注“自东都主人以下分为下卷”.故缺少的“东都”二字当为脱漏..《后汉书·班固传》中把《两都赋》分录于上、下两卷之中,已经有了明确的分篇先例,《两都赋》在之后的流传中就具有了较为稳固的分篇做法和经验.从张衡作《二京赋》、左思作《三都赋》的文献记载来看(见下文),班固写作《两都赋》也应该经历了比较长的时间,不可能在短时期内完成.在《两都赋》作好之后,班固找机会献给了皇帝.《文选》中录有《两都赋》的赋序,其中说“臣窃见海内清平,……故臣作《两都赋》……”,赋序其实是一篇给皇帝献《两都赋》时所上的“表”.上表中说明了写作《两都赋》的原因以及主旨,无非是引起皇帝阅读和接受的兴趣,只是一个全赋的“引子”.《文选》编纂时,把班固的上表改编为赋“序”(应该是删削了冒头敬称和文末的上表时间等),置于赋文之前.后来的抄写者、刊刻者把“序”改为“两都赋序”,又误以为篇题.

张衡“乃拟班固《两都》,作《二京赋》,因以讽谏.精思傅会,十年乃成”范晔撰,李贤等注:《后汉书》卷五十九《张衡列传》,第1897页..模拟班固《两都赋》,在构思和结构行文时也是比例均衡的“劝”与“讽”两部分,各自具有相对的完整性和独立性.在《二京赋》写成之后的流传中,《西京赋》与《赋》曾各自单行.在《文选》编纂之前,《西京赋》《赋》就有旧注.三国时期的薛综曾分别为《西京赋》和《赋》作注,即薛综《西京赋》注、薛综《赋》注见《文选》李善注引.传本《文选》李善注《西京赋》和《赋》中,先引薛综注,之后才是李善自己的注,并用“善曰”来区别.此外,据笔者统计,李善注中称引“薛综《西京赋》注曰”凡26处,称引“薛综《赋》注曰”凡8处.,各自单行流传.李善注《西京赋》和《赋》,首先引薛综旧注,然后才用“善曰”标示出下文为自己所作注.给《二京赋》分别作注者,除了薛综外,还有傅巽.《隋书·经籍志》著录梁代存有薛综、傅巽“注《二京赋》二卷”魏征等撰:《隋书》卷三十五《经籍志四》,北京:中华书局,1973年,第1083页.,“二卷”本就是一个分篇的注本.因此《二京赋》的写作成篇过程及其流传特征决定了相对稳固的分篇做法.

左思作《三都赋》,也有一定的政治目的.司马炎是通过禅位的方式“继承”了曹魏的政权,建立了晋朝.左思《三都赋》站在晋承魏统的立场,否定吴、蜀,肯定魏.李善注:“三都者,刘备都益州,号蜀;孙权都建业,号吴;曹操都邺,号魏.思作赋时,吴、蜀已平,见前贤文之是非,故作斯赋,以辨众惑.”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74页上栏.左思认为赋作内容应依据事实,其写作时积累学识、搜集材料的时间很长.臧荣绪《晋书》载左思写作《三都赋》时,“乃诣著作郎张载,访岷邛之事.遂构思十稔,门庭藩溷,皆著纸笔,遇得一句,即疏之”萧统编,李善注:《文选》卷四《三都赋序》作者名“左太冲”下李善注引臧荣绪《晋书》,第74页上栏..左思对不熟知的岷邛之事向张载请教,之后又构思十年,苦思冥想,不断积累.其写作时间比《两都赋》《二京赋》更长,至少有十多年.其写作过程,本来就是一个都城接一个都城来写作、来完成的,每个都城的赋都有自己的题名,三个都城都写完了,总题“三都赋”.《三都赋》写成之后的流传中,张载为《魏都赋》作注,刘逵为《蜀都赋》《吴都赋》作注.之后,为之作注者很多,逐渐形成一种风气萧统编,李善注:《文选》卷四《三都赋序》注者名“刘渊林注”下李善注:“《三都赋》成,张载为注《魏都》,刘逵为注《吴》《蜀》,自是之后,渐行于俗也.”第74页上栏..李善注中称引的旧注即有:刘渊林《吴都赋》注、张载《吴都赋》注、刘逵《吴都赋》注,刘渊林《魏都赋》注、曹毗《魏都赋》注、刘逵《魏都赋》注,都是分篇作注.各种注文都附在原单篇赋文之后,与原赋作一起单行流传,因此在流传中就有了相对稳固的分篇传统,《文选》收录编纂时自然会参照或遵循之前单行流传的分篇形式.

从《史记》和《汉书》中的司马相如本传记载可知,《子虚赋》作为初稿,在加工润色为《子虚上林赋》之前就已经单行流传.加工定稿的《子虚上林赋》,后来很多人都曾作过注,有些是给全篇作注,有些是给其中的某部分(《子虚赋》或《上林赋》)作注,两部分也有可能各自单行流传.从《汉书》颜师古注引和《文选》李善注引可知,在《文选》之前,文颖、张揖、司马彪、郭璞都曾给《子虚赋》《上林赋》作过注,还有伏俨、晋灼等人给《子虚赋》作过注,应劭、韦昭等人给《上林赋》作过注.后来《文选》编纂时又将完整的《子虚上林赋》分为《子虚赋》《上林赋》两篇,也是有所依据的,有之前的分篇形式与经验可以参照或遵循.

总之,在《文选》“赋”类中,有些篇幅较大的作品往往分卷分篇或同卷分篇.分篇之后,原篇题已不适用,于是改动原篇题,另拟新题.当然,并不是所有篇幅大的赋作都一定要分篇,也不是都能够仅仅按照篇幅的大小来分篇的.分篇的前提和条件,首先是由该赋作本身在形式和内容方面的结构体式特征(内在的构思和思想主题、外在的结构形式)所决定,其次也与该类赋作的写作成篇过程及其流传特征有关.

[责任编辑渭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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