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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事故(短篇)

张一恒33岁,至今未婚,大家都说她条件太高.

从23岁上班起开始相对象,10年了,相看了20多个.有什么办法呢,人家一听到她那个条件就都蔫退了.

有一段时间她也动摇过,能不能先过渡一下,把大姨送到五姐家先住一些时日,等婚姻稳定下来,再接回大姨.五姐不同意,五姐和五姐夫天天去菜市场卖菜,没时间看护大姨.五姐说:别整什么过渡,你养大姨不让你白养,楼归你了. 楼是老楼,共四层,大姨说整个楼没有一根钢筋,全是水泥浇筑的,是大姨夫过世后公家的赔偿,产权一半是公家的.楼道的门原先是木门,后来包上铁皮,时间久了,门外面底部的铁片翘起来,开关门,铁片都会忽闪着敲打出刺耳的声音.一楼深受其害.

起初,张一恒还想找个心仪的对象,经历了一次次的相亲失败,她的标准只剩那个条件了,只要有人答应,她就嫁.不需要感觉,不需要爱情,她想好了,感觉和爱情可以婚后慢慢培养.

她的那个条件是瞒着大姨的.

张一恒打从记事起就在大姨家生活.

大姨一生都在缝补,缝补破碎的衣服,缝补缺口的日子.大姨夫过世后,大姨给别人缝衣服成了这个家的主要收入.找她做活的人很多,特别是谁家姑娘出嫁,大包小裹一起送来几件衣服的布料,张一恒半夜醒来总能看到大姨佝偻着身子做活.

大姨手巧,可以用边角余料缝好多东西,书包、坐垫、裙子,五颜六色的布拼制的恰到妙处,张一恒喜欢,她的同学也喜欢.大姨给她缝的东西比五姐多的多.五姐是从整个家族论的.五姐大她两岁,个子比她矮,这点好处就是,从小到大五姐要穿她穿过的衣服.五姐因这事时常把门关的砰砰的,大姨一头埋进活里,什么也看不见.时间长了,五姐也没辙,偶尔上来性子指着张一恒的鼻子说:你才是我妈亲生的,我是从大河道里拣来的.这话被五姐说得多了,张一恒都半信半疑了.

张一恒23岁上班那年,大姨得了脑血栓,经过两个月的治疗,控制了病情,也留下了后遗症,左侧肢体不能活动,如果想起来,得先把身体翻向右侧,然后右臂支床,慢慢欠起身子,坐起,用右手把左腿扳过来放平,又把左手拿到两腿之间,大姨搬动自己的左腿和左手就像搬动一个物件.坐起,穿衣,下地,扶墙走,大姨能完成这些动作,但需要一定时间.做饭洗衣这些活根本做不了.

大姨着急张一恒的婚事,常常挪着身到院子,找左邻右舍的老姐妹推销张一恒.推销这个词是张一恒冠名的.

大姨急,张一恒不想大姨急,可这不是一厢情愿的事. 机会不是没有,结果都一样. 上午,一个心脏病患者突然腹痛,护士长让她去外科请医生会诊.正值暑期,手术患者很多,当班医生出去进来各忙各,张一恒杵在门边一时不好意思开口.有人搭理她了,是主治医师刘立文,张一恒受宠若惊. 会诊后,张一恒送刘立文出来.“晚上一起吃个饭吧.”突然的一句,上下不搭,张一恒吓了一跳.和刘立文的关系就是偶尔碰面点点头示意一下,还没好到可以单独吃饭的她步,他提出这个要求,她有点不知所措.他说的很郑重,张一恒猜出分.细细分析一下,他四十三岁,她三十三岁,他丧偶独身,有一个六岁的孩子,她未婚,他医生,她护士,从某种角度看他们挺般配.

张一恒提前十分钟来到小乐园,没想到,刘立文已经点好菜坐在包厢等她了.一个大外科的主治医也是相当牛X的,挣得多,有本事,一般人瞧不起.虽身为同事,医生和护士的地位差远了,有的医生看见小护士眼皮都不眨一下.刘立文就是这种人.

“是这样.”刘立文放下筷子,收起微笑,一副谈判的架势.张一恒也收了筷,把精神集中在耳目上.“你知道,我爱人去世两年了,一直也没找,怎么说我各方面的条件也算可以的,不能什么人都行,找就找个合适的,是吧?”他的意思咱俩合适.这些都明摆着,张一恒心里有数,以刘立文的条件找个更年轻的姑娘也是可以的.他一直在找对象,也处了几个,不知什么原因都没成,为什么偏偏选中自己?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相中自己,条件还不错.

现在张一恒好像作病了,一想到那个条件心跳就快.

她咽了一大口唾沫,还是提出了那个条件.

刘立文问:能变通一下吗?

她低低的声音,但很清晰:不能.

刘立文有点儿意外,张一恒平时很好说话的人,在这个问魉上表现了少有的固执.没必要谈下去了,离谁地球都转,谁没谁也不是不行,刘立文起身结帐,匆匆走人.

张一恒呆坐着,怅然若失,她下了决心,不再相看对象.

都说孤单是没有情人,寂寞是有情人不在身边.张一恒闲下来就拉二胡,用铅笔卡住二胡弦的底部把声响降下来,声音就只围着自己转.悲凉真切极富韵味的《江河水》,从张一恒压揉的指法下缓缓流出.当初考业余十级时拉的就是这首曲子,主考老师说她的乐感音准出奇的好,这样的苗子几年不遇.主考老师主动为师,提出想带她人高等学府学习,听着一年将近五位数的学费,她直摇头.

去美美话吧拉琴,大姨本不让,说像过去卖唱的,她说大姨脑筋僵化,在话吧拉琴是一种高雅一种享受.她的话一半真,另一半想挣钱,她想用工资和外快攒钱买楼,够首付就买,她们的一楼,北墙冬天冷时起霜,暖时泛潮,星星点点的黑斑涂抹后还能顽强地长出.医生说过,一楼潮气重,容易加重大姨的风湿.

周六晚上又可以去拉琴,她想到那张纸条.

那天曲毕,服务生把花送上台的时候,看到那张纸条:好一个《江河水》,《良宵》更好.迅速询问了服务生,顺着手指,她看到了送花的人.后来那人接电话走了.

不过几天后,她又遇见他.

科室新调来一名医生,正是那人.他叫李大帅,长胳膊长腿,确实帅.三十五岁未婚,留学硕士,主治医师.这些硬件对于姑娘们太有吸引力了,他的到来,引发了年轻护士更多的集体说笑,主题当然是他.他也大方,走过来,笑着:又说我坏话了?!小姑娘们嘻嘻哈哈,立刻围拢.张一恒埋头书写护理病历,她已经过了冲动的年龄.他还是发现了她,很吃惊:你在这儿上班?!

张一恒使劲闭合了张开的嘴巴,点了点头,反应明显慢了半拍.

“真是巧!”他似乎想说什么.

还有更巧的,张一恒值夜班儿时,李大帅跟她一个班儿.张一恒纳闷,她一直和高医生一个夜班儿,两年了,一下换人了?李大帅解释,是他主动要求跟高医生调换的.这句话张一恒在心里重复了两遍.晚上所有处置完毕,李大帅来到了护理站,他坐下来,与张一恒面对面,长胳膊长腿舒展开,显然专门来找张一恒聊天,而且像是要长聊.说是聊天,其实一直李大帅在说.

他说张一恒的二胡拉得好,让他想起小时候.一次公园玩,看见卖艺老人拉二胡,迷迷糊糊靠近,蹲着听了有两个小时,回来后,和相妤伙伴一起找个二胡班,用过年的压岁钱交了学费,偷偷学起拉二胡,零零碎碎坚持了一年,开始母亲以为他胡闹,时间长了,发现定时去学每天都练,说什么也不让他学了,母亲说太占用时间,已经上初中影响学习,母亲用各种方法打压,他据理力争,最后母亲摔了二胡,看到每天擦得锃明瓦亮的二胡破烂不堪躺在地上,他怒目圆睁,和母亲对视了半天.一年的时间,他没正式跟母亲说过话,母亲妥协了,不再阻止.当他再次拿起母亲新给买的二胡时,却已没有了当初的感觉.摔碎的二胡被他用胶水一点点粘上,涂抹的胶水四处流淌,裸露在外,像一块块伤疤,悬挂于床头,每天看着,心一阵阵发皱.后来,已懒的去擦,二胡蒙了灰,干裂开,再后来,他把二胡装进箱子,放到床底.

李大帅说,张一恒的二胡声,让他想起那个卖艺老人,还有床下那把二胡,他又开始变得迷迷糊糊.在美美话吧,看到张一恒,齐流海的学生头,白净净,原以为音乐院校的学生.人群中,碰到相同爱好的人不容易.张一恒承诺,以后他听二胡的门票全包了.被这么帅的人欣赏,窃喜.人值班室睡觉前,李大帅告诉她安心睡觉,如果半夜有小处置他自己可以完成,静脉输液和肌肉针他都会.他还说如果白天她有导尿灌肠一类的体力活,他玎以帮忙.导尿灌肠是护士的份内活计,小护士嫌脏平日都找和自己关系不错的男医生代劳,张一恒抹不下脸,从来都自己干.李大帅把脏活说成体力活,张一恒很感动.那一夜李大帅真的自己做了两个处置,她没被叫起来,不过也没睡踏实. 科室组织学习,由李大帅给大家讲课,张一恒来的早,李大帅指了指前面的椅子,张一恒坐了过去,一个台上一个台下,不是近距离聊天,不用像那天躲闪避讳,张一恒可以放心大胆地看着他,她清楚看见李大帅黑的发亮的头发,白净的衬衣蓝白条相间的领带,整个人干净利落.她细细端详,她在仰视,她真的就是在仰视.李大帅的目光扫到她时,她感觉到目光的停留,她慌忙低头记笔记,他讲的是心肌梗塞的临床不典型症状,如何做到及早发现及早治疗.耳畔一阵阵他的声音,她握着笔,胡乱记一通,没头没绪.她有点儿后悔坐到了最前排,他一定看到她专注的神情了.

李大帅的心思张一恒不敢猜,刘立文最后都吓跑了,和他比李大帅各方面强太多了.她告诫自己不要妄想.有两次科室活动,很晚才结束,李大帅提出送她,她找了各种借口推辞.

又一个周六的晚上,他第二次出现在那张桌子旁,拉完一曲后才发现他的存在,他向她走来,手里捧着一大束花,花开得妖娆,双手勉强抱过来,鲜花映红了脸,她没勇气逃开了.

他们坐了下来.

张一恒觉得事情应该挑明,说清楚了,各自有了态度,对谁都好.

“带着大姨出嫁?”李大帅和过去相过的对象一样,面对那个条件,极度惊诧.

张一恒心里早有谱,看着李大帅诧异的神情,仅存的一点点希望顿时烟消云散.为了避免尴尬,张一恒讲了一下家里的状况,语气轻描淡写.

李大帅笑了.张一恒莫名其妙.

“这不是问题,我的房子很大,给大姨倒出一个房间,请个阿姨专门照顾她,可能比你一边上班一边照顾的还要好.”李大帅话峰转了. 不能说李大帅话峰转了,是张一恒刚才做了错误的判断. 很意外.张一恒反倒冷静下来:可能你暂时没意见,但你的家里人不一定同意.

李大帅说:从二胡事件起,父母变得开明,他们尊重我的选择,我都三十多岁了,他们早就不干涉我的生活,连起居都是分开的. 这一点张一恒相信.一时语塞,那个条件,这些年击退了很多人,一度让她绝望,甚至心灰意冷.今天,李大帅没做多余的思考,脱口而出,轻而易举接受了她,很显然,在他这,那个条件根本不是问题,也没把那个条件当个事.

“你还是考虑考虑吧.”一辈子的大事片刻就决定还是太草率,特别是那个附加条件,她认为还是要给他时间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你的态度.”李大帅停顿了一下,仔细看着她:我怎么感觉你非要把找逼退了不可呢.如果你不同意,另当别论.

张一恒一直盼着这一天,当事情真如了愿,又感觉突然,一时接受不了.可是还要他怎么样?还要他如何表态?何况她心里其实一百个想要李大帅.

张一恒的心瞬间柔软下来,软的一塌糊涂.

李大帅说的没错,他自己拥有一套三居室住房,装璜考究,不知是自己买的还是父母给买的,张一恒没问过,估计他的收入够买房.俩人正式恋爱后,李大帅带她去过几次,男人的房间再干净也是男人的房间,张一恒帮他整理房间,洗衣服,有时厨房也会出现张一恒的身影,俨然名符其实女主人.李大帅把另一把楼房的钥匙放进了她的包,她没好意思回绝,但她从没单独使用过.一次晚上在李大帅家用过饭后,李大帅靠在门边支起了胳膊,张一恒明白他的意思,她想拒绝,可她舍不得,何况她的身体也不答应.

生活永远在路上,谁也不知道前面等待的是什么.

大姨年纪大了,这两年身体日渐赢弱,心脏时不时打闪,这是大姨的话.张一恒请科室医生帮她诊治,诊断为心肌缺血,偶尔犯病在家滴几个吊瓶,几天也就恢复了.最近心脏又不太舒服,喘气有些费力,张一恒害怕了,劝大姨住院治疗,大姨嫌麻烦,说啥不肯.张一恒给五姐电话,五姐和姐夫早上6点半打车过来,二话不说,强衍把大姨弄上车.到了医院,张一恒让大姨上手推车,大姨不同意,李大帅要背大姨,也不同意,大姨扶墙自己一挪一蹭走进了病房,一边走一边说:这能有啥病,就喘点呗,我自己都能走呢.五姐气呼呼的:你行,没大病,让一恒照顾你,我去菜市场了,都开市半天了.一阵风的没影了.

李大帅给大姨安排了单间,做了各种相关检查,李大帅安慰大姨:放心,没大事,心肌有点缺血,用点药应该没问题.大姨眯着眼:看见你,病全好了.这是大姨第二次看见李大帅,上一次也是大姨不舒服,李大帅自告奋勇,张一恒拧不过只好同意,本意不想李大帅看到她寒酸的住所.回来后,李大帅说:开春就结婚.

大姨喘的有些厉害,李大帅医嘱吸氧,吸了两分钟,张一恒看见湿化瓶漏水,水珠顺着管子滚下来,李大帅把管子拔了下来,弄了半天,换管,拧阀门,把瓶子里的水倒掉一些后不再溢水.张一恒抹着大姨额头的汗安慰着:没事了,氧气吸上一会就好.大姨说体位别扭,张一恒帮大姨稍微侧了下身子.不消一会儿,大姨慢慢闭上眼睛,瞬间没了意识,张一恒下意识摸了一下大姨的颈动脉,心脏骤停,吓的大叫,当班的医生护士全都赶来,测血压测脉搏,之后大家开始轮流给大姨做心脏体外按压,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大姨依然没有醒过来.

“突发大面积心梗.”在场的医生一致诊断.

五姐来时,大姨已蒙上了白被单,屋里死一般沉寂,所有人都撤出去了,李大帅也被另一个重患家属叫走了,张一恒一个人守着大姨,已经哭得嗓子沙哑.五姐掀开被单,嚎了起来,好半天,清醒过来,转身看见呆坐着的张一恒,停止了哭泣:咋回事?早上来时走着进的病房,还不到中午人咋就没了.

“是心梗.”张一恒一字一抽咽.

五姐呼地站起来:啥心梗这么快,说没就没,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得找他们算帐去.她呼地拽下白被单,团了一部分在手里,使劲撰成拳头喊着:李大帅呢,你给我出来.

张一恒迅速跑到五姐身后抢下白被单:你做什么,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别大呼小叫的,大姨的确是心梗,这我能没有判断吗?!你再吵吵就出去,大姨的后事不用你管. 平日里张一恒一切随五姐,说啥都应她,就她那豹子脾气,不随她也不行.今天一反常态,张一恒硬气霸道嗓门高过她,五姐一下震住了,随手扬了白被单,趴在大姨身上,嘤嘤地哭起来.

本来张一恒不能自已,五姐的行为倒止住了她昀哭声,可是接下来该做什么呢,她不知道,长这么大她没经历过这种事,大姨夫没的时候,看着大姨屋里屋外的忙活,只知道哭.好在有李大帅,他领来一个长胡子先生,先生问了大姨的生日时辰,又用手指摆弄半天,说三天后是好日子,可以人土.先生又说到花,衣服,纸钱,张一恒记住了几个关键词,做法却听的颠三倒四,李大帅忙拿了笔,详细做了记录,临走,李大帅拿出二百元钱塞给了先生,返回身,李大帅把纸条交到张一恒手里.张一恒猛的拦腰抱住李大帅,紧紧地抱着,一时一刻也不想离开,生怕一松手就找不到他.特别是这个时候,他成了她的依靠,他是她的寄托.李大帅给殡仪馆打了电话,车很快到了,两位殡仪馆人员抬着大姨出了病房,那一刻,张一恒才意识到大姨真的离开她了.

回到家,张一恒瘫倒在大姨的双人床上.房间窗户很小,双人床靠在窗前,想着天天中午,一米宽的阳光斜进来,铺了不到两米远,大姨顺着阳光躺在床上晒太阳,那时候的大姨很满足很惬意.现在屋里没了大姨.靠墙一张写字桌,桌上一台20英寸的TCL电视,桌前一把木制靠椅,屋里一起两个人就不能随意伸胳膊伸腿了,可是此时,从来没有过的空荡荡.最初她在南屋的双人床,大姨说她在长身体,需要阳光.后未大姨病了,跟大姨生了好几天气,才把大姨从北屋的单人床撵到南屋的双人床.折腾了一天,张一恒不知不觉睡着了,期间接了一个电话,是李大帅打来的,他估计她还没吃饭,想领她出去吃口饭.她拒绝了,她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之后又昏昏入睡.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把她震醒.街里邻居来了几个老太太,平日里跟大姨常来常往的老姐妹,老太太们知道了大姨的事也都抹起了眼泪,说生命脆弱,说大姨的今天就是她们的明天,说着说着不知谁说了句,早上还能走呢,咋不到中午人就没了,就是心梗也得有个先兆吧.有人问:一恒你不就在那个科室吗,还在当场,也是学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们讲一讲啊.张一恒一时竟然不知讲什么.突然,她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想通这件事.

众人散去,张一恒回到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了湿化瓶顺着管子淌水的场景,湿化瓶的水超过容量的三分之二,这是违反规定的.修理淌水现象氧气中断了四五分钟,四五分钟不长,对于一个重患来讲却是致命的.想到这儿,张一恒吓了一跳.按理说她也是学医的,但是现在她却蒙圈了.

李大帅心里装着张一恒,一天了,张一恒没正经吃口饭,自己在家也不可能做,于是买了盒饭过来.开门见是李大帅,张一恒心里盘算,要不要问问李大帅,大姨的死,究竟有没有其他因素在里面.

“大姨真的是突发心梗吗?”张一恒一边吃饭一边小心翼翼的问.

像是无心发问,但问题端上来,咸淡一吧嗒嘴就品出味来了,李大帅眉毛拧成疙瘩:怎么有这种想法?大家一致确诊能有错吗?

既然说了,索性都说了:会不会湿化瓶漏水吸进肺部,引起窒息?

“怎么会,如果那样,她在吸入水的瞬间会有呛咳的本能反应.”李大帅从医学角度做了解释.

“吸氧中断了四五分钟.”在四五这两个数字上,张一恒加重了语气,她的眼睛盯着他的眼睛,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表情.李大帅眼光迅速闪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因为几分钟没供氧导致乏氧而死,是不是太牵强了?本身给氧的过程都是要间断性的,如果真是因为缺氧致死,她也会有强烈的身体反应.”李大帅严肃起来,他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张一恒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埋头吃饭.刚才的一番对话,显然张一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一点上多少令李大帅有些不快,有疑问本可以一起探讨,一问一答,像在审犯人,这件事本来已经是过去时,现在看来张一恒认为还需定性,没定性之前他就被当成了假想敌.更令他不快的是,张一恒根本没把他当作亲人,爱人,相反把他当作了局外人,防着,瞒着,试探着.他从一个个记忆中打捞,本以为她成为自己的人了,原来不曾熟悉她,连她的心思都琢磨不透,李大帅的心直沉下去,刹那间,那些甜蜜的往事流星一般消逝.李大帅很洱丧,也很压抑.

从医学角度来讲,李大帅的理论是说的通的,张一恒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是就是感觉不对,张一恒觉得李大帅没把大姨的死当作一回事,也没把吸氧过程中出现的差错当成事,准确的说没认为这个差错是个事.他看过太多生死,对生死已经麻木.或者他知道怎么回事,故意回避.张一恒宁愿相信前者.

两个人各想各的,空气愈发凝重.

李大帅的出现,一段时期内张一恒有了被关注的感觉,偶尔走廊见个面,相互轻轻一笑,交接病历,李大帅会不经意在她手心里划一下,原先她是个躲事的人,现在她发现自己不怕事了.有了事,一个眼神,一个招手,李大帅就会飞到身旁,成为她的军师她的先锋官.

李大帅轻轻带上门走了,走的默不作声,张一恒目送着他,眼里噙着泪水,怕忍不住,不得不扭过头,仰起脸.

李大帅走后不久,五姐和五姐夫来了,他们要商量后事.五姐发现张一恒心不在焉,说她的状态跟傻子似的.张一恒心一横,决定把她的质疑全盘托出.

五姐听了立马就火了: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你非按着我,我妈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干嘛好好的大活人,说给整死就给整死了,现在就去找你们医院去.说着穿衣要走.

张一恒说:这么晚了,找谁去,都下班了,找也得明天.

五姐想起什么:李大帅有贵任啊,他给我妈治疗来着.张一恒没吭声.五姐接着说:你可不能因为有李大帅参与治疗,就让这件事不了了之,那你的良心可就让狗吃了.五姐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流出来:妈对你多好啊,为了供你上学,早早让我退学卖菜去.五姐的委曲道过无数遍,今天又端了上来.

张一恒瘫倒在床上.大姨的死,还有不确定的死因,这些东西裹在一起在脑海里翻滚,如果死因如她推测,那么李大帅会不会受到处分?会不会影响他今后的发展?更主要的是,他们之间从此明晃晃地摆着这件事,如何能再继续坦然面对?!本以为缘分到了,幸福开始了,谁知道凭空生出这么一档子事.不再深究此事?所有的疑问都轻轻摞下? 她想一觉睡过去. 一有困意,大笨钟就当当当响几下,大姨活着时她多次抱怨,钟的声音震耳欲聋,尤其睡不着觉的晚上.大姨说听着钟声还能安然入睡,说明活的踏实.今天响声不同以往,很刺耳,一下一下全是高音.

电话响了,这么晚打电话,一定急事,张一恒迅速接通电话.是五姐.五姐说了好长时间,五姐的意思,人死了就算了,别再无中生有,生者安心才是最好的.五姐劝她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和李大帅过日子吧,那么好的楼房,一辈子吃穿不愁,哪像她到现在还租房子住. 前后两小时,五姐判若两人,态度360度大转弯.五姐是想要回这个楼.虽然是老楼,总比租房子强.

大姨双手拽着张一恒的胳膊:起来,快起来.大姨的身体因为过分用力向后倾斜着.张一恒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腿脚不方便多年了,咋突然能下地,又力大如牛了.张一恒想起来,可身体不听使唤,力气像被抽了去.“起来呀,救救我.”张一恒想说话,可她的嘴像被涂了强力胶,竭力用牙齿前后左右的拱,企图把嘴巴撬开.

所有努力都徒劳,张一恒没能给大姨任何回应.大姨走了,临走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张一恒完全能读懂那眼神,跟大姨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记忆中这是大姨对她最严厉的表情.

张一恒终于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急忙四下找寻,早没了大姨的身影.屋里很黑,几缕破碎的月光,地面十分清凉,她发现自己一身的汗,心脏开大了马力,突突的要跑出来.

正好是凌晨三点,也就是说,她勉强睡了两个小时,就被突然降临的大姨晃荡醒了.

张一恒开了床头灯,她看了一眼墙上大姨的照片,一会儿,变换成了李大帅,张一恒呆滞的目光活泛起来,似有微笑在眼角流动.突然,大姨又呈现,张一恒的脊背生出一股凉意.张一恒石头一样坐着,是什么成什么都是命数,她思忖着要尽早租个房子,找个离单位近的,上班也方便.

不管黑夜多么漫长,曙光还是在最后一刻冲破了天际.太阳很圆,却被一层轻纱罩着,灰蒙蒙.春风呼呼刮过,脸颊生疼,张一恒把自己捂的严实,往常周日街上一茬茬的人突然消失.这样的天气,出租车不好打,她做好了跋涉三站地的准备.没走两步,一辆出租车亮着空车的牌子开过来,张一恒喊了一声,声音被风吹得四处飞散,还好司机看到她招手,停了下来.她飞快钻进出租车,正了正身子,稳稳坐定,然后一字一顿告诉司机:去至信司法鉴定所.

责任编辑:频阳

作者简介:张艳茹,女,医务工作者.在《鸭绿江》《佛山文艺》《当代小说》《小说林》《陕西文学》上发表过中短篇小说.

医疗事故论文范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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