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析类学年毕业论文范文 跟伯尼桑德斯的社会主义评析类硕士论文开题报告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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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尼桑德斯的社会主义评析

作者简介：门小军,上海外国语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讲师,研究方向为国外社会主义思潮与运动（上海 201620）.

摘 要：推崇北欧实践、追求多数人的、有别于传统社会主义的桑德斯“社会主义”之所以在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中受到年轻人欢迎,主要是因为年轻人对社会主义的认知逐渐与冷战的历史记忆脱钩,对北欧社会主义持积极评价.同时,美国社会贫富差距日益扩大导致受影响最大的年轻人愤怒感增强,弥漫起一种对社会主义的向往之情,而颇具理想主义情怀的桑德斯所提政纲为渴望“真正变革”的年轻人找到了愤怒的出口.桑德斯在竞选中极力宣传“社会主义”,虽复苏了平等主义传统,将边缘化议题带入了美国主流政治,还深化和拓展了美国左翼政治,但也面临国内反社会主义、反大政府主义思潮的掣肘,在未来仍将争议不断.

关键词：美国；桑德斯；社会主义；左翼政治；总统选举

从2015年4月30日以党身份宣布参选美国总统时的默默无闻,到2016年2月赢取新罕布尔什州初选时的超强人气,再到以102%的得票率位列《时代》杂志2016年度风云人物网络之首,以抨击超级富豪和政治权贵著称的佛蒙特州参议员B桑德斯（Bernie Sanders）以“社会主义”为竞选理念,在大选中异军突起,得到大众特别是年轻人的青睐,并使党另一候选人希拉里原本如日中天的选情频频告急.尽管桑德斯最终不敌希拉里,但其“社会主义”理念已经受到普遍关注.

一、何谓“社会主义”

在大学学习期间,桑德斯大量阅读马克思主义著作,积极参加各类左翼学生社团和社会运动,并亲历1963年8月28日马丁·路德·金在华盛顿林肯纪念堂前的民权集会.据《纽约时报》披露,1963年桑德斯曾作为以色列左翼犹太复国主义社会党“青年卫士运动” “青年卫士运动”（Hashomer Hatzair,即Young Guard Movement）成立于1913年,是一个社会主义的、世俗的犹太复国主义群体,组织成员大多是基布兹农业工人,具有强烈的社会主义色彩.参见徐断、凌继尧：《犹太百科全书》,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45页.的客人,在Sha´ar Ha´Amakim集体农庄劳动数月后,抛弃了犹太复国主义和犹太教思想,成为一名真正的社会主义者 Steven Erlanger,“Bernie Sanders’s Kibbutz Found Surprise：It´s Socialist”,The New York Times,Feb 5,2016.桑德斯名义上代表党竞选美国总统,但旗帜鲜明地称自己为社会主义者,其“社会主义”有以下特征.

其一,推崇北欧实践.桑德斯的“社会主义”丝毫没有苏联式计划经济和公有制经济的色彩,而是强调“政府必须保证所有公民享有医保的权利”,“所有孩子都能上大学,而免于被助学贷款拖累”,“不允许大公司毁灭环境”,“建立一个不被金钱利益控制的政府”.布鲁金斯学会的W高斯顿（William Galston）博士观察到,桑德斯最欣赏北欧国家的体制,“他的乌托邦理想是丹麦、瑞典和挪威,这些国家结合了自由市场与提供多项公共服务并且努力创造平等社会的强大政府”萧达、崔杰通：《桑德斯参加美总统竞选带火“社会主义”争论》,载《环球时报》2015年10月22日..桑德斯亦毫不隐瞒对瑞典、丹麦等北欧国家的好感,盛赞其儿童贫困状况的相关指标只有美国的1/3,且劳动者和贫困儿童的社会流动性远高于美国,认为美国应学习北欧国家的政府实践,将免费医疗、带薪休假等福利制度引入美国,“将世界最放纵的自由市场经济体变成斯堪的纳维亚式的社会主义” The Editorial Board,“Bernie Sanders,Big Spender：Our View”,USA Today,Oct 19,2015.

其二,追求多数人的.桑德斯对“社会主义”的理解更像其在担任伯灵顿市长期间所采取的“市政社会主义”,随时倾听民意,留意市民最为关心的一些市政问题.从伯灵顿市到全美国,桑德斯的施政精髓就是追求多数人的.“在过去几十年里,选民们可以影响的政策愈来愈少.” Michael Lind,“Is There Too Much Democracy in America or Too little?”,The New York Times,May 14,2016选民们普遍感觉他们手中没有权力.选民政治效能感的降低直接诱发了率的降低,这对党的负面影响更大,急切需要对“理想的”作出界定.对此桑德斯指出,“社会主义意味着” Doyle McManus,“Bernie Sanders Has Some Explaining to Do”,Los Angeles Times,Oct 21,2015,“社会主义就是,政府反映普通民众的利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反映亿万富翁阶层的利益” Ariel Cohen,“Sanders Explains Virtues of Democratic Sociali”,Washington Examiner,Aug 31,2015,http://wwwwashingtonexaminercom/sanders-explains-virtues-of-democratic-sociali/article/2571156,就是要吸引众多青年人和普通劳工阶层参与,以挽救党选民的流失.桑德斯并不认为北欧国家的政府实践与制度不相容,在他看来,北欧国家的“率要比美国高出很多”,它们是非常有活力的国家.

其三,有别于传统的社会主义.虽然以党候选人的身份登记,但桑德斯实则是一个游离于两党之外的独立派人士,其社会主义观点完全是北欧的“社会主义”,而非马克思、恩格斯的“科学社会主义”.早在1990年,桑德斯就称,社会主义完全不意味着国有化,它意味着建立一个国家和世界能让所有人都有一个体面的生活水平.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中,不仅桑德斯本人极力强调自己所坚持的“社会主义”不同于苏联,而且其支持者亦特别强调这一点.曾在2008年为希拉里承担助选工作但现在支持桑德斯的博士生C戈德史密斯（Christy Goldith）说：“我一点都不介意公开表明自己是社会主义者,但我认为将其与传统的社会主义区分开来是很重要的.” William Gallo,“Bernie Sanders Surge Reflects US Shift on Sociali”,VOA,Sep 4,2015 http://wwwvoanewscom/content/bernie-sanders-surge-reflects-us-shift-on-sociali-/2946935html美国左翼思想家N乔姆斯基（Noam Chomsky）也并不把桑德斯看成是“社会主义者”,而是一个“新政党人”,因为历经变化之后的“社会主义”的内涵“与这个词的传统内涵相去甚远”同上..

二、如何建设“社会主义”

桑德斯的“社会主义”试图创造一种服务于全体人民而非1%最富人群的政府,他几乎全身心关注各类民生议题.总体上讲,桑德斯的“社会主义”就是广泛提供公共产品,确保“经济权和经济安全权”Tory Newnyer,“Bernie Sanders Grapples with the S-word”,Fortune,Jan 26,2016 http://fortunecom/2016/01/26/bernie-sanders-grapples-with-the-s-word/,所需资金则来自针对富人和企业的增税.

1 反对自由贸易.桑德斯极力反对《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中美洲自由贸易协定》以及给予中国最惠国待遇、给予总统贸易促进权等,更反复反对美中签订自由贸易协定.在他看来,美国的自由贸易政策存在很大问题,它打击了中产阶级,使贫困增加、贫富差距拉大,损害了美国工人的利益.现如今,桑德斯仍是美国政坛中强烈反对“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的旗手人物.他批评TPP让“华尔街和其他大企业再度获胜”,誓言将在国会“竭尽所能击败这项协议”.此种态度不论是在2016年党初选竞选人中还是在整个美国政坛自由派政治人物中都不可谓不罕见.

愤怒的美国工人阶级似乎早就明白,“贸易给美国经济带来的好处也许并不总能证明其代价的正当性”,全球化和技术变革所导致的选民愤怒和沮丧“已经对美国的未来产生了很大影响,它动摇了一个曾经坚定的共识,即自由贸易必定是一件好事”Eduardo Porter,“On Trade,Angry Voters He a Point”,New York Times,Mar 16,2016 http://wwwnytimescom/2016/03/16/business/economy/on-trade-angry-voters-he-a-pointhtml?_r等于0.事实上,桑德斯在部分州取得初选胜利与他极力反对自由贸易关系甚大.当然,反对自由贸易并非社会主义或社会主义的构成要素,桑德斯的立场带有其个人主观色彩.

2 强化金融管理.与共和党总统竞选人特朗普着重强调民众对华盛顿的反感不同,桑德斯则更加强调民众对华尔街的反感.应桑德斯的要求,由美国国会研究机构（CRS）发布的研究报告显示,银行其实是在利用纳税人的资助进行套利,他们免费获取资金,然后回借给政府获得丰厚回报.而成千上万的普通家庭和小企业却被排除在这个循环之外,无法获得足够资金以度过危机.对此,桑德斯的高级政策顾问W冈纳尔斯（Warren Gunnels）评论称：“美联储在为那些富人、权贵和有关系的人践行社会主义,而联邦政府却在向其他人鼓吹强烈的个人主义.” Shahien Nasiripour,“Largest Banks Likely Profited By Borrowing From Federal Reserve,Lending To Federal Government”,The Huffington Post,Apr 26,2011 http://wwwhuffingtonpostcom/2011/04/26/fed-lending-helped-wall-street_n_853884html由于“现在不是美联储在管华尔街,而是华尔街在管美联储”,除主张拆分金融机构,恢复早在1999年就被废除的《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外,桑德斯还呼吁对美联储进行根本改革,真正给华尔街“套上缰绳”：一是重组美联储的管理系统,吸收劳工、消费者、房主、农夫、城镇居民和小企业主等各界人士担任董事,禁止银行业高管进入董事会；二是美联储要采取举措确保金融机构向生产性经济领域发放贷款,并为小企业主和消费者提供力所能及的贷款；三是大银行必须承诺更多地向符合条件的小企业和消费者放款,降低信用卡利率和收费等,才能获取美联储的金融援助；四是提高美联储下属机构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的决策透明度,其完整和真实的会议记录须在6个月内公诸于众,而非现在这样要等5年；五是由政府问责局对美联储进行彻底的年度独立审计Bernie Sanders,“To Rein In Wall Street,Fix the Fed”,The New York Times,Dec 23,2015.

3 对富有者增税.桑德斯试图让富人缴纳更多的税,以缩小贫富差距,捍卫中产阶级的利益.桑德斯宣称,在美国这个极不平等的社会中,1%的最富有阶层“不能霸占一切,最富有的富豪和大公司应当缴纳他们的税款” Washington Post Staff,“The Transcript of Bernie Sanders’s Victory Speech”,The Washington Post,Feb 10,2016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ews/post-politics/wp/2016/02/10/the-transcript-of-bernie-sanderss-victory-speech/.他在竞选纲领中提出如下政策：一是提高年收入在25万美元以上者的个人所得税,年收入为25-50万美元者税率为37%,超过1000万美元者则为52%；二是针对价值高于350万美元的不动产,大幅度提高房地产奢侈税税率至45%-55%；三是改革现有企业税法,堵塞跨国企业海外避税漏洞,强化海外税收监管.目前,跨国企业通过海外避税流失税收额度为每年1000亿美元.面对希拉里所谓增税计划根本行不通的批评,桑德斯并不讳言他有意加大政府开支,并宣称社会的政府有道德责任扮演重要角色,确保所有人民拥有适当生活水平.

4 提高最低工资.经合组织报告称,该组织成员国的最低工资标准大约相当于居民家庭收入中位数的一半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J斯蒂格利茨认为,美国2014年的家庭收入中位数比1989年的水平还要低.,而自1960年以来,美国这一比例不断下降,目前不足40%.按照经合组织的标准,美国在经合组织成员国中的贫困率高居第三位,略好于以色列和墨西哥.鉴于不少美国人仍生活在贫困线下,需要每周工作50-60个小时,做两三份工作才能维持日常生活之需并凑足基本医保费,桑德斯呼吁将美国最低工资标准提高至每小时15美元,比希拉里的计划高出3美元.目前美国设立的联邦最低工资标准为每小时725美元,2009年以后从未变更过.“让更多人至少能够过上最低限度的、有保障的生活,提高最低工资标准成为美国联邦和地方政府无法回避的选择.”张朋辉、廖政军：《美国最低工资标准调整遭“政治裹挟”》,载《人民日报》2016年3月21日.目前美国有10多个州和城市已计划在未来几年将最低工资标准逐步提高至每小时15美元.然而,增资提案遭到商业群体和以特朗普为代表的共和党人的反对.他们担心,工资和税负太高会严重影响企业竞争力,而且上调最低工资标准对穷人帮助不大,因为低薪者多是高中生或单身母亲等社会弱势群体,增资提案一旦落实反会导致他们无法找到力所能及的工作岗位,或引发企业解聘潮,实际上不利于低收入者生活水平的提高.

5 提高医疗水平.桑德斯强烈抨击美国的医保制度落后于时展,认为美国应像其他发达工业国家一样,“保证医保对所有人都是一项权利,而非特权”Jonathan Cohn,“Bernie Sanders Releases Health Plan And It’s Even More Ambitious Than You Thought”,The Huffington post,Jan 17,2016 http://wwwhuffingtonpostcom/entry/bernie-sanders-health-plan_us_569c3ddde4b0b4eb759ecf51.奥巴马任期内所推动的《患者保护与平价医疗法案》（PPACA）在此方面迈出了重要一步,但仍有2900万美国人没有医保.另有相当一部分人的医保仍不完善,要么没有覆盖大病保险,要么患者需要自费支出一大笔钱.鉴于“美国药品的比其他国家更贵” Tracy Staton,“US Cancer Drug Prices up to 3X Higher Than in Europe：Study”,FiercePharma,Sep 24,2015http://wwwfiercepharmacom/sales-and-marketing/u-s-cancer-drug-prices-up-to-3x-higher-than-europe-study,人均医疗支出全球最高,而全国三大医药巨头利润畸高（2015年达450亿美元）,桑德斯主张建立一个向所有人提供由政府管理的联邦医疗保险体系（个人缴纳收入的22%,雇主向雇员多支付62%的收入）,停止强迫美国人在争取更高工资和更好的医疗保险中做选择,并推行“单一支付制度”,即由政府充当全部医疗费用的支付主体,认为这样“不但能实现全民覆盖,还可每年为中产阶级节省数千美元医疗开支” Washington Post Staff,“The Transcript of Bernie Sanders’s Victory Speech”,The Washington Post,Feb 10,2016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ews/post-politics/wp/2016/02/10/the-transcript-of-bernie-sanderss-victory-speech/.

6反对金钱政治.“美国政治体系的本质并非‘一人一票’,而是由财富主导,其选举也受资金支持的左右.”罗思义：《“美式”并非真正》,载《人民日报》2016年7月26日.此种观点不仅在理论界存有共识,更被实践所证实.一份涵盖1981-2002年间1799个政策分析的研究报告显示,经济精英和利益集团对美国政府决策有着实质性的影响,而普通公民和代表大多数人利益的团体没有或者仅有很小影响力 Martin Gilens,Benjamin Page,“Testing Theories of American Politics：Elites,Interest Groups,and Average Citizens”,Perspectives on Politics,Vol 12,No 3,2014,pp 564-581.另据《纽约时报》报道,2016年总统竞选资金近半数来自158个超级富豪家庭,多数富豪家庭支持共和党候选人.对此,桑德斯批评说：“美国如今面临的最严重问题是金钱在政治体系中的角色和影响力——百万富翁、亿万富翁、公司和银行的影响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们能确定议程、决定辩论、拟定立法、恐吓政治家,甚至阻止这个政治体系采取行动反对他们.”赵灵敏：《拥趸巨量,桑德斯为何没成“奥巴马”？》,载《华夏时报》2016年6月24日.桑德斯决意不接受华尔街和亿万富翁阶层的政治捐款,誓言改革允许花钱“买选举、买候选人”的竞选融资机制,结束象征着寡头统治而非的政治献金体制.桑德斯所有的竞选资金皆来自普通工人家庭,平均每笔捐款在新罕布尔什州初选胜利前为27美元,之后则上升至34美元,这与金融大鳄索罗斯单次捐款600万美元力挺希拉里形成鲜明对比.

三、桑德斯“社会主义”何以受到欢迎

“桑德斯加入总统选战,在美国掀起一场有关社会主义以及如何治疗美国所面临问题的全国性论战.”萧达、崔杰通：《桑德斯参加美总统竞选带火“社会主义”争论》,载《环球时报》2015年10月22日.不同于大部分西方发达国家,美国的政治左翼绝少体现社会主义色彩.但2016年大选表明,许多党人特别是年轻党人愿意支持一个自我宣称为社会主义者的候选人.初选民调显示,84%的艾奥瓦州17-29岁党选民 Nate Silver,“Why Young Democrats Love Bernie Sanders”,Five Thirty Eight,Feb 8,2016 http://fivethirtyeightcom/features/why-young-democrats-love-bernie-sanders/、82%的威斯康辛州18-29岁党选民 “Wisconsin Exit Poll：Sanders Beats Clinton with Strong Support from Younger Voters and Men”,MSNBC,Apr 6,2016http://wwwmsnbccom/msnbc/wisconsin-exit-poll-sanders-beats-clinton-strong-support-younger-voters-and-men、81%的密歇根州年轻党选民 Kira Lerner,“The Reason Bernie Sanders Defied the Polls in Michigan”,Think Progress,Mar 9,2016 http://thinkprogressorg/politics/2016/03/09/3758035/bernie-michigan-win/选择支持桑德斯.在美国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社会主义候选人获得这么高的支持率.而且,相比于20世纪初,如今并无有影响力的社会主义组织在从事动员和组织.桑德斯的“社会主义”之所以受到欢迎,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

1 年轻人对“社会主义”的观感发生了改变.冷战以降,“社会主义”一词在美国政治中具有贬义,被视作一种邪恶的东西,它不仅被用来描述一种政治经济体系,还被保守派用来侮辱左翼政治竞争对手并破坏其名声 “社会主义者”在美国政坛被视为“骗子”或“伪君子”,成为一个罕见的侮辱性词汇,其侮辱之卑劣已经到了都不能用到国会议员身上的地步.2011年,阿拉巴马州众议员莫·布鲁克斯（共和党人士）在众议院讲话时使用该词指称党人是“社会主义议员”,竟遭到正式投诉,不得不收回他的说法.在《国会记录》中,“社会主义”这个词由星号（*）所取代.因此,他的正式说法变成“众议院中的****议员们”..桑德斯对此有清晰认知.他从政40余年,虽从未改变过社会主义者的立场,但在20世纪70、80年代的竞选中会尽量回避“社会主义”这个词.1976年,桑德斯说：“我自己不用社会主义这个词,因为人们被洗脑了,下意识认为社会主义就意味着劳改营、,没有.” Vijay Prashad,“Sanders,American Sociali and the Legacy of the Occupy Movement”,Canadian Dimension,Feb 21,2016https://canadiandimensioncom/articles/view/sanders-american-sociali-and-the-legacy-of-the-occupy-movement然而有迹象显示,“社会主义”的标签可能不像它以前那样可怕了.2006年,桑德斯对英国《卫报》说：“20年前,当人们想到社会主义的时候他们会想到苏联或者阿尔巴尼亚.如今,他们会想到斯堪的纳维亚.佛蒙特人明白我说的是社会主义.” Julian Borger,“Vermont Poised to Elect America’s First Socialist Senator”,The Guardian,Nov 2,2006 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06/nov/02/midterms2006usa

民调数据更能体现此种趋势.4年前皮尤民调显示,60%的美国人对“社会主义”持负面看法.而2016年初盖洛普民意测验数据显示,有47%的受访者表示可能将选票投给一个获得党派提名的社会主义者.18-29岁人群中高达69%的受访者更是表示,他们将选票投给一名社会主义候选人没有任何问题.经历过冷战的美国老一辈民众会将苏联与“社会主义”等同看待,对之怀有戒心和意识形态偏见.然而,“苏联共产主义的崩溃让年轻的美国人认为社会主义就是西欧的社会主义国家,这些国家的经济不平等状况及由不平等带来的痛苦较之美国要更少” Harold Meyerson,“Why Are There Suddenly Millions of Socialists in America?”,The Guardian,Feb 29,2016https://wwwtheguardiancom/commentiree/2016/feb/29/why-are-there-suddenly-millions-of-socialists-in-america.“社会主义”逐渐与冷战的历史记忆脱钩,对北欧社会主义持积极评价的年轻人,遂成为桑德斯的主要支持者.马萨诸塞州大学经济学教授R沃尔夫（Richard Wolff）指出,“他们对社会主义一点都不反感,反而热烈拥抱社会主义,渴望用社会主义来改造美国”,“把桑德斯称为‘社会主义者’不起什么作用”萧达、崔杰通：《桑德斯参加美总统竞选带火“社会主义”争论》,载《环球时报》2015年10月22日..

2 年轻人因贫富差距扩大而愤怒增加.比“社会主义”的标签更可怕的是新自由主义政治经济秩序主导下的贫富差距.曾力推新自由主义理论的IMF研究部副主任J奥斯特里（Jonathan Ostry）、宏观经济发展部主管P罗佳尼（Prakash Loungani）等三位经济学家指出,新自由主义理论的财政紧缩和资本全球自由流动两大关键政策,扩大了社会不平等Jonathan Ostry,Prakash Loungani and Dide Furceri,“Neoliberali：Oversold?”,Finance & Development,Vol 53,No 2,2016,pp 38-41.社会不平等的加剧“在美国表现得尤为突出”Martin Jacques,“The Death of Neoliberali and the Crisis in Western Politics”,The Guardian,Aug 21,2016 https://wwwtheguardiancom/commentiree/2016/aug/21/death-of-neoliberali-crisis-in-western-politics,“程度已经超过地球上所有主要国家” Washington Post Staff,“The Transcript of Bernie Sanders’s Victory Speech”,The Washington Post,Feb 10,2016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ews/post-politics/wp/2016/02/10/the-transcript-of-bernie-sanderss-victory-speech/.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爆发后,社会贫富差距扩大趋势显著.法国经济学家T皮凯蒂（Thomas Piketty）在其《21世纪资本论》一书中指出,1910-1950年间,美国收入不平等状况持续好转,最富有的10%的家庭所占的社会财富总额从50%下降至35%,但此后收入不平等重回扩张区间,至1990-2010年间,收入不平等加剧,2012年这一份额又升至50%,为1920年代以来最为严重.美国政策研究所的研究报告显示,如今美国最富有的20人的净资产总额高达7320亿美元,超过全美一半人口即152亿人的财富总和,美国社会的财富分配模式不是“金字塔形”,而是类似于西雅图地标太空针塔的“头重脚轻型”,绝大多数美国人在经济上并无获得感.其中尤以年轻人的焦虑感和愤怒感最为严重,他们的就业机会愈来愈少,经济社会地位不断下降.

1906年,德国社会学家W桑巴特（Werner Sombart）撰文指出,美国之所以没有社会主义,是因为美国产业工人的生活水平超乎寻常,“在烤牛肉和苹果派面前,一切社会主义的乌托邦都烟消云散了”［德］W桑巴特：《为什么美国没有社会主义》,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年版,第190页..而今天美国社会主义的兴起,在《美国瞭望》杂志主编H迈耶森（Harold Meyerson）看来,原因“并非是桑德斯把年轻人推向社会主义一边”,而是美国现代资本主义的全面溃败,“占领华尔街”运动、《21世纪资本论》畅销、“争取15美元”运动都是前兆.迈耶森指出：“若如桑巴特所主张的那样,经济条件日益上升的现实和预期以及人们感受到这个国家奖励劳动是当年美国没有社会主义的关键,那么经济条件日渐衰退的现实和预期以及人们感受到这个国家只奖励富人,则是当今美国社会主义意外崛起的关键.” Harold Meyerson,“Why Are There Suddenly Millions of Socialists in America?”,The Guardian,Feb 29,2016https://wwwtheguardiancom/commentiree/2016/feb/29/why-are-there-suddenly-illions-of-socialists-in-america美国《雅各宾》杂志编辑B桑卡拉（Bhaskar Sunkara）亦指出,金融危机导致美国梦变成空中楼阁,出于对社会经济现状的“愤怒,社会上开始模模糊糊地弥漫起一种对社会主义的向往之情” Bhaskar Sunkara,“The‘Sanders Democrat’Is Ping the Way for the Radical Left”,The Washington Post,Mar 25,2016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ews/in-theory/wp/2016/03/25/the-sanders-democrat-is-ping-the-way-for-the-radical-left/?utm_term等于c317220fbe4e.

3 年轻人受到桑德斯理想主义情怀的感召.年长者一般较难吸引青年群体,除非能够利用新媒体与之保持高度互动,或者身上展露出令年轻人产生共鸣的理想主义情怀.桑德斯无疑属于后者,他曾轰轰烈烈参与1960年代的民权运动,从未与1960年代作别,理想主义光环异常闪耀.2015年11月1日,桑德斯1963年参加载入史册的“为工作和自由向华盛顿进军”运动的一幕出现在首个竞选广告中.五音不全的桑德斯于1987年首次录制的个人专辑《我们必胜》（包含同名民权歌曲《我们必胜》《哦,自由》《这是我的土地》《花落何处》和《大理石岸边》五首金曲）也于2015年底再版发行.新专辑中,桑德斯跟不上节奏的吟唱,更像是来自1960年代的邀请,瞬间让年轻人体味到那个年代关于爱、和平以及民权的气息与悸动.

当火红的“六十年代”的耗尽,大多数曾经在民权和反战运动中崭露头角的年轻人回归主流政治之时,一直坚持初心的桑德斯显得特别难能可贵.此次初选中,怀抱理想主义的美国年轻人将桑德斯视为年长版的奥巴马,他们8年前将奥巴马送进白宫,推进全民健保、婚姻平权等社会改革,成绩却不尽人意,而桑德斯在低薪、学贷等领域开辟新战场则为压力巨大、需要“真正变革”的年轻人找到愤怒的出口.在这些领域,希拉里与美国年轻人之间存在明显代沟,甚至没有获取年轻女性选民的青睐.《彭博商业周刊》分析称,年轻党选民“更加左倾,对于迟迟无法推进的改革越来越不耐烦,如果有人可以从体制外领导,打破金钱利益主宰政府的系统,他们愿意助他一臂之力.桑德斯符合这样的条件”左璇：《“社会主义者”桑德斯在美国政界不再“陪跑”》,搜狐网,http://mtsohucom/20160414/n444229665shtml..

四、桑德斯“社会主义”对美国政治的影响

在“希拉里竞选机器”和主流媒体保守主义倾向的双重打击下,始终将政治、经济不平等置于竞选议题首要位置的桑德斯,于2016年7月12日正式宣布支持希拉里代表党参选美国总统.耕耘美国政坛30余载,桑德斯深知自己走不了太远,他其实是在推广“社会主义理念和改革（革命）思想,而不是非要达到权力高峰”黎蜗藤：《桑德斯与希拉里竞选之优劣》,载《大公报》2016年3月8日.,自己希望看到的也不只是一次选举,而是一场能够影响美国政治的群众运动.

1 平等主义传统得以复苏.桑德斯已折戟2016年总统大选,但皮凯蒂指出,“在许多方面,我们正在见证1980年里根赢得总统选举而开启的政治意识形态循环的终结.” Thomas Piketty,“The Rise of Bernie Sanders：The US Enters a New Political era”,The Guardian,Feb 16,2016 https://wwwtheguardiancom/us-news/commentiree/2016/feb/16/thomas-piketty-bernie-sanders-us-election-2016 从20世纪30年代到80年代,美国推行了迄今为止最高水平的联邦最低工资制度、非常先进的房产税制度和欧洲从未使用过的分级累进所得税制度 期间,美国最高收入人群（年收入在100万美元以上）的平均个人所得税率为82%,富兰克林·罗斯福至肯尼迪执政时期最高达到91%,在1980年罗纳德·里根当选总统时仍高达70%.等一系列旨在减少社会不平等现象的政策,废除了南方残存的违背原则的制度,且在几乎零失业率的情况下实现了战后美国经济的强劲增长.这些新的制度性变化引发了金融精英和白人选民保守势力的激烈反对.在石油危机和通货膨胀等严峻问题面前,里根政府于1980年开始“恢复据说是曾经存在的、传说中的资本主义”,其是1986年的税制改革,它终结了分级累进所得税制,将最高收入人群的个人所得税降至28%.此后的克林顿和奥巴马执政时期将之稳定在40%左右,仅为之前税率的一半.同时,联邦最低工资水平被冻结和降低,不考虑通货膨胀因素,1969年接近每小时11美元,而2016年已下降至略高于每小时7美元.里根政府之后共和党执政时期所推行的改革导致不平等现象爆发,经济增长缓慢,大部分地区财政收入陷入停滞.皮凯蒂认为：“今天桑德斯的成功说明,许多美国人已厌倦日益严重的不平等现象和这些所谓的政治改革,他们希望恢复往日先进的制度和美国的平等主义传统.”就连向来以右翼学者形象出场的F福山亦指出,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的“真正故事在于,数十年之后,美国的终于对大多数民众经历到的不平等上升和经济停滞做出了回应”,“过去两代人时间里,精英人士和其他公众之间的财富鸿沟一直在拉大,但只是在今天,这一议题才真正主导全国政治生活” Francis Fukuyama,“American Political Decay or Renewal? The Meaning of the 2016 Election”,Foreign Affairs,Vol 95,No 4,2016,pp 58-68.

2边缘化议题被摆上桌面.乔姆斯基指出,桑德斯的“竞选打开了一些被边缘化的议题,也可能会促使党人采取更为进步的立场,至少在话语上”William Gallo,“Bernie Sanders Surge Reflects US Shift on Sociali”,VOA,Sep 4,2015 http://wwwvoanewscom/content/bernie-sanders-surge-reflects-us-shift-on-sociali-/2946935html.事实上,桑德斯的政纲已在相当程度上改变了希拉里的竞选策略,她的演说开始更多涉及不平等、贸易、将华尔街的罪恶绳之于法等边缘化议题.这尤其体现在对待TPP的态度上.桑德斯与希拉里皆认为TPP是个“坏主意”,不同点在于：前者直言TPP是一份“灾难性”协议,“TPP必须死”,态度异常坚决；后者曾于2012年任国务卿时高度评价TPP是“贸易协定的黄金准则”,在党内竞选初期态度则极不明确,含糊其辞,及至2015年10月7日才首次表态不支持该协定,与奥巴马划清界限,认为美国确实需要一个能够促进就业、增加工资和保护国家安全的贸易协定,而TPP并未达到之前所预想的高标准,“纸面上好看却难获好处”.希拉里此种表态显然与选情严峻密切相关,属于被动表态.其时,多项民调显示,桑德斯坚决反对TPP的态度已获得许多党选民的支持,他与希拉里之间的差距趋于缩小.及至桑德斯宣布退选、党全国代表大会即将召开之际,政纲起草委员讨论是否在政纲中写入反对TPP议题时,希拉里态度则显消极.虽然最终版的政纲未明确提及是否批准TPP,但却为未来的贸易协定提出了一些必须遵守的基本原则,包括贸易谈判必须透明和具有包容性、提供高质量国内就业岗位、提高工人薪资、设定强制且可执行的劳工和环境保护标准等.

3左翼政治得到深化和拓展.桑德斯不止一次在电视辩论和竞选集会中高呼,要在美国推行政治革命,唯有革命才能重振美国.政治革命的方向是政府向全民负责,而非只是为少数富人服务.然而,桑德斯的竞选活动又呈现出两个特点.其一,他并不反对资本主义本身,而只是反对金钱,“让更多的美国人出来,让选票来改变政治人物的立场,从而将美国的政治权重从富人阶层转向中产阶级” 夏晓阳：《希拉里与桑德斯对决难分高下》,载《文汇报》2015年10月15日..其二,他仅仅主张财富的再分配,建立北欧式“福利社会”,并不赞同建立一个以工人控制生产资料为核心的社会主义社会.准确地说,他只是反对美国“赌场式的资本主义”,“希望引入国家干预,迫使垄断资本集团对底层民众做出一定让步,限制、规范资本权力,促进社会公正” 余翔：《谁在美国大选里痛斥“亿万富翁”？》,载《国际先驱导报》2016年3月2日.,而非反对资本主义本身.美国社会主义者联合会（DSA）副主席J施瓦茨（Joseph Schwartz）明白指出,桑德斯的主张仅仅是“让资本主义变得人性化一些” 陆振华：《桑德斯要在美国发起一次“革命”吗？》,载《21世纪经济报道》2015年11月4日..

桑德斯所谓的政治革命虽并不触及资本主义的本质以及政权问题,与社会主义语境中的“政治革命”相差太多,但他却将革命的思想传播出去了,为美国左翼政治打开了新局面.一是“桑德斯的竞选洗刷了社会主义的污名” Harold Meyerson,“Why Are There Suddenly Millions of Socialists in America?”,The Guardian,Feb 29,2016 https://wwwtheguardiancom/commentiree/2016/feb/29/why-are-there-suddenly-millions-of-socialists-in-america,“使有关社会主义的讨论进入了美国主流社会” Bryan Koulouris,“Sanders and the Left：What Is the Role of Socialists?”,Socialist Alternative,Mar 1,2016 http://wwwsocialistalternativeorg/2016/03/01/sanders-left-role-socialists/,赢得了千禧一代对社会主义的好感.目前,支持“区别于、共和两党”的桑德斯已成为年轻人的一种潮流和时尚,《纽约时报》甚至将之视为一种“主流文化现象” 很多人喜欢模仿桑德斯的发型,模仿桑德斯说话,还有厂家生产“伯尼的热望”冰淇淋..年轻选民政治理念趋左 2015年皮尤民调显示,千禧一代中,51%认同自己是党或倾向党,仅35%认同自己是共和党.,不再抵触社会主义,随着中年以上人群的逐渐老去和新生代的不断涌现,长久以来普通美国人对社会主义的污名化状况在未来可能得到进一步改观.二是桑德斯的竞选成功地将左翼议题带入美国主流政治.初选落后于希拉里的桑德斯坚持到党全国代表大会召开之际才宣布退选,意图即在于把希拉里“往左拉”,使其不至于与政治上的右翼走得太过接近.与2012年相比,2016年党的竞选纲领总体上更加注重促进经济公平,拆分“大而不能倒”的金融机构、征收金融交易税和富豪附加税、为中产阶级家庭减税、提高联邦最低工资标准至15美元每小时等左翼议题被写入政纲,表明桑德斯已经完成了左翼的任务,使党的政纲往左修正了些许.三是桑德斯的竞选推动了左翼社会运动.桑德斯的竞选运动虽“未巩固全国范围内的群众性社会运动,也无法在选举结束后继续推进社会和阶级斗争”［美］J彼得拉斯：《美国大选：民众的愤怒》,载西班牙《起义报》2016年3月1日.,但已经催生了一个非常年轻、呼吁重新分配社会财富的“桑德斯式党人”群体,该群体将不断推进未来旨在解决社会不平等的“99%对1%”类型的左翼社会运动.事实上,桑德斯的支持者已经举办了“人民峰会”,并发布《致桑德斯的一封信》,提出建立支持者数据库、建立政治组织、践行决策,以及从地方做起（跳出竞选周期,不仅参与政治,还进入工作场所和社区等政治以外的领域）四大建设方向 Erik Forman,“An Open Letter to Bernie Sanders on Turning His Campaign Into a Movement”,In These Times,Apr 13,2016 http://inthesetimescom/article/19056/no-matter-what-happens-in-the-election-the-political-revolution-is-just-beg,意图将桑德斯的“moment”变成“movement”,让“革命”延续下去.

五、桑德斯“社会主义”所面临的挑战

美国经济学家G弗里德曼（Gerald Friedman）预测,如果桑德斯竞选成功,美国将新增2600万个工作机会,失业率降至38%,贫困率从139%降至60%,经济增长率从21%上升至53%,家庭收入中位数将大幅度提升至22000美元 Tami Luhby,“Under Sanders,Income and Jobs Would Soar,Economist Says”,CNN,Feb 8,2016 http://moneycnncom/2016/02/08/news/economy/sanders-income-jobs/indexhtml.即便有如此乐观预期,但美国国内反社会主义、反大政府主义思潮根深蒂固,决定了坚持“社会主义”的桑德斯在总统竞选之路上不可能走得太远.

1 社会主义在美国仍被视作激进思潮.“冷战结束24年后,许多美国人不再把社会主义和恐惧或导弹联系到一起,也不会再由社会主义联想到失败、排队买食品或空荡荡的苏联超市.‘社会主义’这个词,在他们的长辈那里被视为毁谤性词汇,而在他们那里则被视为一个没有含义的词,等着桑德斯来定义.” Did Weigel and Did Fahrenthold,“What Is a Democratic Socialist? Bernie Sanders Tries to Redefine the Name”,The Washington Post,Oct 17,2015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politics/what-is-a-democratic-socialist-bernie-sanders-tries-to-redefine-the-name/2015/10/17/d722ba80-7370-11e5-9cbb-790369643cf9_storyhtml然而,若说桑德斯能够影响到美国的“国体”,实现对资本主义的“再平衡”,可能还为时尚早.一是美国人对欧洲社会主义的困境始终保持高度警惕.美国《国家评论》刊文称,斯堪的纳维亚是美国左派的香格里拉,但左派的这种浪漫有很多错误之处 Rich Lowry,“Why Socialists Shouldn’t Cite Sweden as Success”,National Review,Oct 20,2015 http://wwwnationalreviewcom/article/425800/bernie-sanders-socialist-success-sweden.200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P克鲁格曼（Paul Krugman）也说,丹麦的福利政策“超越了所有美国自由主义者最放肆的想象” Paul Krugman,“Something Not Rotten in Denmark”,Economist’s View,Oct 19,2015 http://economistsviewtypepadcom/economistsview/2015/10/paul-krugman-something-not-rotten-in-denmarkhtml.二是,也是最为关键的,对社会主义的正面观感增多丝毫没有减轻反对者的抵触情绪,他们仍指责桑德斯的施政纲领是社会主义性质的.“共和党人几乎每次提到桑德斯的名字时都会附加上‘社会主义者’这个词,试图将桑德斯妖魔化,给人留下一个不顾后果、危险的社会主义者将改变美国人生活方式的印象.”萧达、崔杰通：《桑德斯参加美总统竞选带火“社会主义”争论》,载《环球时报》2015年10月22日.特朗普就将桑德斯称为“疯子”,称作一个社会主义者/共产主义者.

由社会主义者发动的针对1%富人的“占领华尔街运动”以失败告终已经表明,“即使是现在,社会主义者似乎仍是美国政治中最不被信任的群体之一” Did Weigel and Did Fahrenthold,“What Is a Democratic Socialist? Bernie Sanders Tries to Redefine the Name”,The Washington Post,Oct 17,2015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politics/what-is-a-democratic-socialist-bernie-sanders-tries-to-redefine-the-name/2015/10/17/d722ba80-7370-11e5-9cbb-790369643cf9_storyhtml.桑德斯虽坚称“在世界上其他国家,像斯堪的纳维亚和德国”并不激进,且已经不再害怕讲出“社会主义”这个词汇,但也坦承“有许多人一听到‘社会主义’这个词,就非常、非常紧张” Doyle McManus,“Bernie Sanders Has Some Explaining to Do”,Los Angeles Times,Oct 21,2015,其竞选法律团队亦曾向售卖带有“伯尼是好同志”字样和把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桑德斯等头像并列的T恤、咖啡杯等商品的公司发函,要求撤回、销毁所有此类商品Anneliese Mahoney,“Bernie Sanders’Campaign Tries to Stop‘Bernie Is My Comrade’Gear”,Law Street,Apr 20,2016 http://lawstreetmediacom/elections/bernie-sanders-campaign-tries-to-stop-bernie-is-my-comrade-gear/ .也正因为如此,高斯顿认为,桑德斯并不是最合适的党候选人,因为他的这些理念在大选中很容易受到共和党人的攻击.施瓦茨更是明白指出,不增加社会主义在美国政治内部的合法性,桑德斯的任何改革都不可能获胜Joseph Schwartz,“The Sanders Campaign and the Revival of Sociali in the US”,Jul 8,2015 http://wwwtelesurtvnet/english/opinion/The-Sanders-Campaign-and-the-Revival-of-Sociali-in-the-US-20150708-0028html.

2 反大政府主义的美国传统仍不可撼动.桑德斯的“社会主义”一旦付诸实施,必然造成政府权力扩张,而美国建国先贤对政府权力扩张极为警惕,从文化传统到制度设计始终贯穿的是防止大政府主义的限权理念,此种理念已经深入美国宪法和理论界、政界以及相当一部分普通民众的内心.早在2008年小布什和戈尔选战正酣时,倡导经济自由主义的经济学家M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直接将增加政府开支与社会主义联系在一起,认为小布什和戈尔不论谁当上总统,都要增加政府开支,美国将“滑向社会主义”.2008年,小布什政府相继接管房利美、房贷美和美国国际集团（AIG）,有“末日博士”之称的纽约大学经济学教授N鲁比尼（Nouriel Roubini）嘲讽说：“美国总统布什同志、美国财长保尔森同志以及美国联储局主席伯南克同志,已经将美国变成了美利坚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Nouriel Roubini,“Public Losses for Private Gain”,The Guardian,Sep 18,2008 https://wwwtheg-

uardiancom/commentiree/2008/sep/18/marketturmoilcreditcrunch

之后奥巴马因推动全民医保法案和提税计划,更加注重国家作用,被一部分美国人尤其美国右翼力量贴上“社会主义总统”的标签.而且每当奥巴马提出稍有雄心的社会政策,就有人追问他：“你是不是个社会主义者？”即便奥巴马总是在第一时间斩钉截铁回答“No”,白宫外仍会很快出现举着“美国不要社会主义总统”或“奥巴马反美”标语牌的者.奥巴马并非社会主义人士,而是一个自由主义者.这部分美国人抓住奥巴马医改等政策中一些可能牺牲个人经济自由的地方,将其可能的危险以听上去符合逻辑的说法进行放大,意在让己方支持者萌生一种关乎生活价值的极度危机感,唤起他们的意愿,同时也希望此种负面标签可以激发对方支持者对竞选对手产生厌恶,削弱他们的积极性.美国右翼更是发起茶党运动,以“拒绝欧洲化,拒绝法国化、希腊化”为主要口号,旗帜鲜明反对政府权力扩张,取得相当程度的成功.奥巴马是近代美国历史上最左倾的总统,而桑德斯显然比奥巴马还要左.且不说“桑德斯的税收提案不足以从财政上支撑一个斯堪的纳维亚式的福利国家” Doug Henwood,“The Post-Hope Democrats”,Jacobin,Feb 25,2016 https://wwwjacobinmagcom

/2016/02/hillary-clinton-bernie-sanders-single-payer-starr-american-prospect-redbaiting-sociali/,单其增税主张本身所导致的大政府主义就会引发更多美国人更大力度的反对,茶党运动将更加“深入人心”.

综上所述,由于对冷战无甚记忆,美国“现如今很多鼓吹社会主义的年轻人并不明白社会主义复杂的含义和历史” Bhaskar Sunkara,“The‘Sanders Democrat’Is Ping the Way for the Radical Left”,The Washington Post,Mar 25,2016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ews/in-theory/wp/2016/03/25/the-sanders-democrat-is-ping-the-way-for-the-radical-left/?utm_term等于c317220fbe4e,他们对桑德斯“社会主义”的认知可能仅仅停留在实用层面,即类似北欧国家的“大政府、高税收、高福利”政策,对于已被学费、就业等问题压得喘不过气的美国年轻人来说,可谓是大旱逢甘霖.他们更愿意将桑德斯的“社会主义”简化理解为对社会公共资源和社会财富的一种分配方法,去意识形态是其重要特征.美国社会各阶层政治理念激烈碰撞甚至高度对立,被支持者视作美国的治病药方和未来方向的桑德斯“社会主义”,在反对者看来则是鼓吹激进社会主义和大政府主义的大逆不道之举.在未来,随着对社会主义持更加积极评价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涉足政治,桑德斯所开创的新左翼政治思潮和运动可能会推动党继续左转.当然,这一进程也必然争议不断.

(责任编辑：李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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