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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欧NPE诉讼趋势
摘 要：NPE在美国侵权风险高发,仍需警惕.NPE诉讼向欧洲转移,德国法院成为美国之外的首选侵权诉讼战场,未来存在较大风险.中国有可能成为NPE新的目标国,NPE进入中国,但不会出现短期内爆发增长.
关键词：NPE；诉讼；赔偿金；趋势
1 美国
（1）美国地区法院的专利诉讼量从2007 年开始进入缓慢上升状态,在2011 年后出现高增长,并于2015年达到诉讼量的峰值,此段时间诉讼案件的快速增长与美国发明法案（AIA）密切相关.2016—2017 年美国的诉讼案件连续两年呈下降态势,这与2015 年底颁布的诉讼标准有关,诉讼标准的提高直接引起专利诉讼案件的减少.
从2000 年起,美国“非执业实体（Non PracticingEntity,NPE）”诉讼被告量成逐年上升态势,并在2011年达到诉讼被告量峰值,随后几年NPE诉讼被告量经历着不稳定的下降.2017 年全年,NPE发起诉讼的被告共计2000 个,比2016 年下降了27%；实体企业发起诉讼的被告共计1540 个,比自平均每年2250 个被告的稳定值下降了32%.
（2）除地方法院（District Courts）的诉讼案件外,专利审判和上诉委员会（PTAB）的专利行政审查也非常重要.2012 年,PTAB 受理的案件仅有112 起,并从2013 年的790 起案件暴增到2014 年的1677 起,并在2015—2017 年间维持在1800 起案件的高位.从PTAB审查类型来看,提起IPR 程序的案件量最多,2017 年有1711起.
根据USPTO的技术领域分类来看,提起PTAB审查案件的技术领域集中在通信、半导体、计算机、电子商务和机械工程,其中,通信领域的PTAB案件最多,达到18%.
2017 年,PTAB 案件量排名前十位的请求人均为大型企业,如三星、苹果、华为、谷歌和Facebook.2017年PTAB案件排名前十位的被请求人（专利持有者）中NPE占据6 席,包括熟知的高智、Uniloc、Rovi等.（3）从美国诉讼法院变化来看,2017 年,审理诉讼案件的地区法院排名如下,德克萨斯东部地区法院（E.D. Tex）共计审理866 起案件,占全部诉讼案件的21.3%,审理量排名第二的法院是特拉华州地区法院（DDel）.与2016 年相比,2 德克萨斯东部地区法院案件量下降了47.9%,特拉华州地区法院曾增加了71.1%,变化主要受到TCHeartland案判决影响.TC Heartland 案件的判决对NPE 选择诉讼地点造成极大影响.NPE 在诉讼法院的选择上进行调整,提起诉讼最多的法院变成特拉华州地区法院,其次是德克萨斯东部地区法院.实体企业的申请量在TCHeartland案件后开始向美国加利福尼亚中区联邦地区法院集中.
（4）从美国NPE 的诉讼活跃度来看,2017 年地区法院诉讼最活跃的原告是IPEdgeLLC,它通过众多附属NPE,共向350 个被告发起专利诉讼.发明人LeighM. Rothschild 的被告量排名第二,排名前五的NPE 还包括Monument Patent Holdings LLC、SportBrain HoldingsLLC和IPValuation PartnersLLC.
（5）NPE 近5 年的损害赔偿金数额呈上升趋势.普华永道2017 年的《2017 年美国专利诉讼研究报告》提到,1997—2016 年间,美国专利诉讼案件损害赔偿金额的中位数为580 万美元,其中,NPEs 在专利诉讼中获得的损害赔偿金额的中位数为1147 万美元,实体企业获得损害赔偿金额的中位数只有492 万美元.NPEs在专利侵权诉讼中获得的损害赔偿金的中位数远高于实体企业.近5 年,NPE 获得的损害赔偿金额的中位数是实体企业的4 倍,但是NPE 的胜诉率比实体企业低10%（美国专利案件中专利权人的平均胜诉率为33%,NPEs的胜诉率为25%）.且不同法院损害赔偿金中位数也不相同.
图1 展示了NPE在2008—2017 年的损害赔偿金分布.NPE 获得的损害赔偿金主要集中在50 万美元以下,剩下的在50～100 万与100～500 万之间分布,约5%的NPE能够在诉讼案件中获得超过1000 万美元以上的损害赔偿金.
2 欧洲
（1）从诉讼趋势来看,欧洲近10 年的NPE 诉讼案件每年增长率在19%左右,并在2014—2016 年间呈现快速增长的态势,案件数量的激增与美国立法和司法环境变化相关,导致部分NPE 将专利诉讼转移至欧洲.2017 年的诉讼案件尚未完全公开限制,其诉讼案件量为估计值,就目前情况看,2017 年NPE 的诉讼案件量会创造新高.
（2）近5 年来,诉讼案件量排名前10 名的NPE的涉案数量超过了欧洲总诉讼总量的80%,并且,诉讼案件量排名前5 位的NPE 均为美国公司,其涉案数量超过欧洲总诉讼量的60%.其中,美国的高智公司诉讼案件量排名第一,其在欧洲发起的侵权诉讼接近欧洲总诉讼量的1/5.NPE 通常有成百上千个子公司或者附属机构,NPE在欧洲成立子公司并将专利转让给子公司,利用子公司在欧洲发起专利诉讼.
2013—2017 年间,NPE发起诉讼案件量排名前10位的企业包括美国、中国、德国、韩国以及西班牙的公司,这些公司多属于ICT 技术领域.其中,沃达丰是被NPE诉讼最多的公司,其涉诉案件占到欧洲NPE诉讼总量的7.8%.表1 的最右列显示了NPE对被告发起诉讼数量占被告总诉讼量的比例,超过一半被告的主要起诉对象是NPE,NPE发起的诉讼占到了它们诉讼总量的80%.
（3）德国是欧洲NPE诉讼最活跃国家.NPE在欧洲发起诉讼最活跃国家分别是德国、英国、荷兰、法国和意大利.其中,德国已经成为NPE发起诉讼最为活跃的国家,19.5%的侵权诉讼由NPE发起,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
一是,德国专利侵权诉讼和专利无效程序的分离.在德国,专利侵权诉讼审理和专利无效程序审理由两套不同的司法系统完成,且审次不同.德国地区法院负责审理侵权诉讼案件,联邦专利法院（Bundespatentgericht）负责审理无效案件.当被告对原告专利提起专利无效诉讼程序,原则上,经被告申请,法院可决定中止侵权诉讼的审理工作,但在实践中,仅有不到10%的案件因未决专利异议程序而中止审理.另外,专利侵权案件一审程序的审理时间为18个月,专利无效程序的平均审理时间为24 个月.侵权诉讼审结时,无效诉讼的审理尚未审结,因此德国法院假定专利有效进行裁定.德国的两套司法系统明显对专利权人更为有利,通常会在无效判决完成前就会颁发侵权禁令.
二是,德国诉讼程序简化单一.德国的所有专利侵权诉讼案件都通过书面呈交,并且没有美国的证据交换环节,也没有英国的口述陈述案情环节.德国的法院的审理速度快,开庭平均时间仅需3h,节约了律师成本.
三是,德国是欧洲的主要市场,有很多大公司在此落户.德国是欧洲范围内最大的成员国市场,是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企业进入欧洲市场的一个重要入口.
四是,欧盟各国中,德国侵权诉讼的胜诉率最高.在德国,NPE发起的诉讼案件的胜诉率高达52%,相比欧洲其他国家,NPE在德国更容易拿到禁令救济.（4）以Darts-ip 数据库的数据为依据,以IPC 分类号为技术领域划分标准,在2013—2017 年间,NPE 诉讼最为活跃的技术领域是ICT 领域.ICT 领域的涉诉专利占NPE全部专利的75%.
3 中国
中国侵权诉讼的分析以裁判文书网2015—2017年判决书为数据基础,提取侵害发明专利纠纷和侵害实用新型专利权纠纷案件信息,并以此进行趋势分析.（1）从案件审理趋势来看,2015—2017 年间,全国各法院以判决形式审结的发明专利纠纷和实用新型专利纠纷案件共计2409 起,其中发明专利纠纷案件674起,实用新型专利纠纷案件1735 起.涉及一审案件1499 起,二审案件921 起.判决案件数量呈现上升趋势,发明专利纠纷案件连续两年审结增长率分别是9%和26.4%,实用新型专利纠纷审结案件连续两年审结增长率分别是86.9%和66.6%.
以判决形式结案的2409 起案件中,原告共胜诉1926 起,胜诉率高达80%,且原告胜诉率在逐年提高,从2015 年的72.9%提升到2017年的84.5%.
（2）从侵权损害判赔金趋势来看,发明和实用新型权利人所获得的侵权赔偿额呈现波动趋势,2015、2016、2017 年的平均判赔金额分别为22.59、27.5 和22.35 万元.从诉请赔偿金额获得法院支持的比例看,权利人2015 年平均诉请赔偿金额为66.76 万元,平均判赔金额22.59 万元,平均获赔支持率为33.8%.2016年,平均诉请赔偿金额增加到80.47 万元,平均判赔金额27.5 万元,平均获赔支持率达34.1%.2017年,权利人平均诉请赔偿金额为68.06 万元,平均判赔金额22.35万元,平均获赔支持率位32.8%.
发明权利人所获得的侵权赔偿呈现逐年上升趋势,2015、2016 及2017 年的平均判赔金额分别为34.7、73.74 和84.93 万元.从诉请赔偿金额获得法院支持的比例看,发明权利人2015 年平均诉请赔偿金额为127.07 万元,平均判赔金额34.7 万元,平均获赔支持率为27.3%.2016 年,平均诉请赔偿金额增加到198.14万元,平均判赔金额73.74 万元,平均获赔支持率达37.2%.2017 年,权利人平均诉请赔偿金额为191.58万元,平均判赔金额84.93 万元,平均获赔支持率进一步提升至44.3%.
从最近两年我国法院系统判罚的专利侵权赔偿金来看,已经开始出现相对大额的情形,案件赔偿额在910万元到8050 万元不等.若将我国和美国专利诉讼中的赔偿金额做一个简单对比（仅对比大额极值）,如表2 示,可以看出我国判罚千万元级别的赔偿金已属罕见,但美国的专利诉讼案件群中,较大值通常以亿美元为单位计数.整体来看,中国法院的平均判赔额还不算很高,但是总体趋势正在向着提高赔偿金额的方向发展.
（3）审理发明和实用新型侵权案件的法院共计111家,排名前15 的法院共计审理发明和实用新型侵权判决案件1215 起,占发明和实用新型侵权判决案件的50%.广东省的广州知识产权法庭、广东高院和深圳中院审理案件量突出.
（4）中国诉讼主体分析.通过对诉讼主体公司性质查询发现,超过99%的诉讼原告或者专利权人并非为NPE,有个别起诉案件量大且公司本身不生产产品的企业是NPE的可能性较高.
NPE数据分析受到两个因素的制约,其一是,在进行中国诉讼数据提取时,仅提取了以裁判结案的案件,未考虑以裁定结案的案件,以裁定结案的案件的诉讼主体存在是NPE的可能性.其二是,中国侵权数据仅能统计法院已审结的案件,对于刚提起诉讼尚未审结的案件数据无法提取分析,这部分数据中也存在诉讼主体为NPE的可能性.为了弥补此部分数据缺失,本报告增加了智能终端领域已经发生的NPE起诉案件,如表3 示,具体如下：
（1）无线未来VS索尼
2016 年11 月,加拿大老牌专利许可公司WiLAN旗下子公司Wireless FutureTechnologies Inc（无线未来科技公司）以专利侵权为由将索尼移动诉至南京市中院,索赔800 万元并申请法院禁令.这是国内首起由外国NPE 发起的标准必要专利诉讼.南京市中院于2016 年10 月31 日立案.2016 年11 月22 日,索尼公司向专利复审委员会提起无效宣告请求；2017 年3 月13 日,无线未来科技公司的专利被宣布部分无效,随后无线未来科技公司于2017 年4 月5 日向法院提出撤诉申请.
（2）敦骏科技VS三星
2017 年1 月,深圳敦骏科技有限公司以专利侵权为由将三星诉至深圳中院,该公司是一家NPE.
（3）迪阿尔西姆VS三星
2017 年6 月,因涉嫌专利侵权,迪阿尔西姆科技有限公司将三星诉至南京中院,涉案专利是由Sisvel 转让给迪阿尔西姆科技有限公司,是G相关专利.随后三星就涉案专利向专利复审委员会提起无效宣告请求,2017 年11 月9 日,专利复审委员会作出“宣告全部无效”的审查决定,迪阿尔西姆科技有限公司于2018年1月8日向法院提出撤诉申请.
（4）Longhorn IPVSHTC
2017 年12 月,美国NPE 公司Longhorn IP 发表声明,其旗下子公司L2 Mobile CommunicationsLLC在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发起对HTC 专利侵权诉讼涉案专利为2个LTE相关的标准必要专利.
Longhorn IP 是由原美国知名NPEAcacia 公司的两个前高管在2016 年成立.Longhorn IP 旗下目前有3 个专利许可项目,分别由3 家子公司：OxMobileTechnologiesLLC 、2LMobile TechnologiesLLC 以及LoneStar Silicon Innovations运营.而OxMobile 的许可费率在Longhorn 的网站上也有公开,对于Past Sale（过往销售）,适用每个设备0.1 美元的许可费,中国减半.对于未来的销售,根据不同的销量适用不同的费率.
这几起NPE 的诉讼,原告大部分是国外NPE,被告绝大多数也是国外企业,诉讼领域集中在智能终端.其中,两起案件以原告撤诉结案,原因是被告在复审委发起了对原告的专利无效请求,原告的专利被全部无效或者部分无效.
从目前的判决案件数据以及业内已经发起诉讼的NPE案件来看,中国境内由NPE发起的诉讼量依然非常小,NPE即使进入中国,也不会出现短期内爆发.
4 结束语
NPE 在美国侵权风险高发,仍需警惕.NPE 诉讼向欧洲转移,德国法院成为美国之外的首选侵权诉讼战场,未来存在较大风险.中国有可能成为NPE新的目标国.与美国、德国的法律环境相比,中国还存在一些问题.比如,中国没有证据发现程序,需要原告在发起侵权诉讼之前做基础工作,尤其是在举证损害赔偿的证明上,适用法定赔偿的方式占比极高；相比美国中位数为1147 万美元的损害赔偿金,中国的赔偿金仍然较小；对于标准必要专利还缺少至关重要的法律和判例,因此在审判结果上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这些因素也将成为NPE在中国发起诉讼的顾虑.因此,NPE进入中国,也不会出现短期内爆发增长,一旦发生诉讼,NPE将会把主要目标瞄准外企,目的在于试探中国司法机关对NPE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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